办公区空旷得能听见电流流过灯管的声音。惨白的日光灯下,只有我这一片还亮着,
像茫茫黑海里一座孤独的礁石。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妻子林薇发来的微信。
一张照片。女儿朵朵蜷缩在小被子里,脸颊通红,额头上贴着退烧贴。睡得并不安稳。
照片下面,跟着一行字:“朵朵又烧起来了,三十八度五。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后面跟着一个哭泣的表情。我的心猛地一沉。那只拧着胃部的手,
似乎也同时攥紧了我的心脏。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酸涩,
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快了,方案最后过一遍就回。你先睡,辛苦了。”点击发送。
愧疚感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我知道这句“快了”有多苍白。上周,上上周,几乎每一个深夜,
我都在重复同样的对话。我放下手机,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屏幕。
那些图表和数据仿佛变成了蠕动的符号,看得人头晕眼花。我试图集中精神,
但胃部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得吃点药。我扶着桌子站起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猛地袭击了我。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
电脑屏幕的光斑在视野里碎裂、拉长。耳朵里响起尖锐的鸣音,盖过了所有其他声音。
我晃了一下,想稳住身体,手却不听使唤地扫向桌面。“哐当——”马克杯倒了。
里面仅存的一点冷水泼洒出来,迅速漫过键盘,浸湿了旁边一叠打印出来的资料。
棕色的水渍在A4纸上无情地蔓延。我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去抢救,
但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视野急速变暗,像有人拉下了电闸。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湿漉漉的键盘,和依旧顽固闪烁着的微信图标。工作群的对话框,
王总监十分钟前转发的那篇文章链接,标题依然清晰可见:《凌晨的办公室,
藏着通往财务自由的最优秀的你》。然后,一切归于沉寂。身体先于意识苏醒。
感觉自己在颠簸。有什么东西在滚动,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规律而冰冷。眼皮重得像焊住了,
怎么也掀不开。模糊的人声,像是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