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惊雷
刺耳的电钻声突然停了。
陈默摘下防静电手环,指尖还沾着切削液的凉意。五轴联动数控机床的西门子 840D 面板还在闪烁绿光,屏幕上的误差曲线已经被修正到 0.001 毫米以内 —— 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
“默哥!你家来电话了!” 工友赵磊举着手机狂奔过来,嗓门大得震得车间回声,“拆迁款到账了!三百万!你小子直接财务自由啊!”
工具台上的全英文机械手册滑了一下,陈默伸手按住,语气平淡:“知道了,帮我盯着机床,精度没锁死。”
“不是吧?三百万啊!” 赵磊眼睛瞪得溜圆,“你弟要是知道了,不得疯?”
陈默没接话,快步走向休息室。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小默,你快回来,你爸和你弟吵起来了……”
四十分钟后,陈默推开老家那扇掉漆的木门。客厅里烟雾缭绕,父亲陈建国坐在垫着木片的旧沙发上,手里盘着油光锃亮的核桃,脸拉得老长。
陈锐正蹲在地上刷手机,看见陈默进来立刻蹦起来,把屏幕怼到他眼前:“哥!你看这保时捷 718,才八十万!等我做新能源配件生意赚了钱,给你也整一辆!”
屏幕上的跑车图片刺得陈默眼睛疼。他记得上周还撞见陈锐在村口小卖部赌牌九,输了钱抢母亲的养老金。
“小默来了正好。” 陈建国磕了磕烟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暗示,“你是大哥,说说这钱怎么分。你弟要创业,正是用钱的时候。”
母亲在灶台边削苹果,果皮断了三次,指尖微微发抖。
陈默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弟弟手机里的跑车,又落在父亲期待的脸上。这场景他见过无数次:陈锐闯祸,他买单;陈锐要东西,他让出来。从小学时的新文具,到成年后的工作机会,他好像天生就该是弟弟的垫脚石。
“爹,” 陈默的声音很轻,却让嘈杂的客厅瞬间安静,“这笔钱我一分不要,全给陈锐。”
“哥!你这……” 陈锐差点跳起来,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假意推辞,“这不太好吧,毕竟是家里的钱……”
“好!好啊!” 陈建国猛地拍了下大腿,核桃在掌心转得飞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小默,你当哥的就是有样子!”
母亲手里的苹果 “咚” 地掉在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眼眶红得像兔子。
陈默没吃母亲递来的苹果,转身走出家门。刚到村口,就听见有人阴阳怪气地喊:“快看,陈家那傻老大!三百万白给弟弟,真是缺心眼!”
此起彼伏的哄笑声里,手机响了,是女友小雅。
出租屋里,《有限元分析》的书页还摊在桌上。小雅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屏幕碎裂开的纹路像她此刻的情绪:“陈默!我们攒首付攒了三年!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小雅,这笔钱拿着是祸根。” 陈默坐在床沿,指尖摩挲着工装纽扣,“陈锐的性子,拿了钱只会更赌。到时候爸天天来逼我填坑,我们更没未来。”
“所以你就用我们的未来换清静?” 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是孝顺,是懦弱!我等不起了!”
门被狠狠摔上的巨响,震得墙上的奖状都晃了晃。那是陈默当年拿全国技能大赛金奖的证书,家里没人看过一眼。
陈默望着空荡的房间,慢慢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银行朋友发来的消息:“陈锐的账户今天转出去五十万,流向全是堵伯平台伪装的对公账户。”
他指尖冰凉,缓缓编辑短信:“帮我盯着后续流水。”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他平静的脸上。全村人都在笑他傻,可他们不知道,这三百万,只是他抛出的诱饵。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
2 深渊
“轰隆 ——”
黑色保时捷的引擎声划破了村口的宁静。陈锐戴着墨镜,叼着烟,从车上下来时故意踩得皮鞋咔咔响。
“锐哥牛逼啊!真买跑车了!” 几个狐朋狗友围上来,艳羡的目光让陈锐飘得找不着北。
“小意思。” 他弹了弹烟灰,眼角扫过蹲在墙根抽烟的陈默,语气带着炫耀,“等我生意做起来,给我哥也换辆奔驰!”
陈默没抬头,手里捏着刚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短短一周,陈锐已经挥霍了八十万 —— 跑车七十万,酒吧消费五万,还有五万给了所谓的 “创业合伙人”,而那合伙人的账户,根本就是个空壳。
他站起身,走进家门。陈建国正对着跑车照片傻笑,看见陈默进来,脸立刻沉下来:“你弟现在是干大事的人,你别整天阴着脸给人添堵。”
“爸,陈锐根本没做生意。” 陈默把流水拍在桌上,“这五十万流进了堵伯平台,还有三十万是挥霍。再不管,三百万很快就没了。”
“你懂个屁!” 陈建国把流水扫到地上,核桃在掌心攥得发白,“做生意哪有不花钱的?应酬、打点关系不要钱?你就守着你那破机床,懂什么叫商业?”
母亲捡着地上的纸片,眼泪滴在油墨印的数字上:“小默,别跟你爸吵了…… 你弟他会改的……”
陈默看着母亲红肿的眼睛,心里一揪。上周他偷偷塞给母亲一张五万块的银行卡,特意叮嘱是应急用的,可刚才看见母亲戴的银镯子不见了 —— 多半是被陈锐拿去换钱赌了。
“爸,”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静,“我修机床的时候最清楚,一个小零件坏了不换,整个机器都会崩。陈锐现在就是那个坏零件。”
“滚!” 陈建国勃然大怒,抓起桌上的茶缸砸过去,“你就是见不得你弟好!给我滚出去!”
茶缸擦着陈默的耳朵飞过,在墙上砸出个坑。他没回头,径直走出家门。刚到巷口,就听见陈锐在屋里喊:“爸,我朋友说有个内幕消息,投一百万稳赚三百万!你再给我凑点钱……”
陈默闭了闭眼,掏出手机给银行朋友发消息:“冻结我能冻结的部分,剩下的盯紧流向。”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默成了全村的笑料。有人看见他在夜市摆摊修小家电,就故意喊:“哟,陈大工程师怎么沦到修破烂了?三百万不够花啊?”
他从不辩解,只是默默把修家电的钱存进另一张卡。白天在车间调试机床,晚上接国外的机械臂优化订单,常常熬到后半夜。电脑里的项目文档堆成了山,最新的一封邮件标题是《基于深度学习的曲面加工路径优化》,报酬是二十万。
这天晚上,陈默刚结束视频会议,母亲突然打来电话,声音抖得厉害:“小默,你快回来…… 你弟他…… 他把剩下的钱全输光了,还欠了一百万赌债……”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刚到楼下,就看见父亲的电话打进来。他深吸一口气接起,听筒里却传来陌生的粗嗓门:“陈默是吧?你弟欠我们一百万,明天再不还,就等着收尸吧!”
电话被挂断,传来忙音。陈默站在路灯下,指尖微微颤抖。他算准了陈锐会输光,却没算到赌债会这么多,更没算到债主会来得这么快。
他立刻给母亲回电话,刚接通就听见摔东西的声音。母亲的哭声混着男人的怒吼传来:“把钱交出来!不然砸了你们家!”
“妈!你躲进里屋锁好门!我马上到!” 陈默挂断电话,抄近路往老家跑。
夜色里,他的脚步飞快。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 U 盘 —— 里面是陈锐所有的转账记录和债主的初步调查资料。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刚跑到村口,就看见老家方向亮起了警灯。红蓝交替的灯光里,有人喊:“不好了!陈建国被债主气晕过去了!”
3 绝境
“让让!都让让!”
急救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陈默挤开人群,看见父亲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母亲跪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
“爸!” 他冲过去,伸手探向父亲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小默!你可来了!” 母亲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债主说不还钱就砸房子,你爸一急就倒下去了…… 你弟呢?你弟跑哪儿去了?”
陈默的心沉到谷底。债主们已经被警察带走,可陈锐 —— 那个拿着三百万的 “创业者”,居然在这种时候失踪了。
“先救爸!” 他抱起陈建国往急救车上冲。医护人员立刻接上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的波动越来越微弱。
“病人是急性脑溢血,必须立刻手术!” 医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先缴三十万手术费,不然没法进手术室。”
三十万。
这三个字像重锤砸在陈默心上。母亲瘫坐在走廊长椅上,翻遍全身只掏出几百块钱,还有那张陈默塞给她的银行卡:“小默,妈只有这五万…… 这可怎么办啊……”
周围围了不少闻讯赶来的村民,窃窃私语声像针一样扎人。
“啧啧,这就是宠小儿子的下场,三百万造光了还欠赌债。”
“陈默也是傻,三百万白给人,现在爹要手术了,他拿得出钱吗?”
“我看悬,他就是个破技工,一个月能挣几个钱?”
陈默闭了闭眼,压下喉咙里的腥甜。他掏出手机,翻到陈锐的号码拨过去,提示已关机。又打给陈锐的狐朋狗友,要么没人接,要么直接挂掉。
“医生,能不能先手术?钱我一定尽快凑齐!” 陈默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指尖用力得发白。
“不行。” 医生摇头,“医院有规定,手术费不到位不能安排手术。病人的情况很危急,最多再等两个小时。”
母亲突然跪下来,朝着围观的村民磕头:“求求你们,借点钱给我们吧!救救老陈啊!”
没人动。之前围着陈锐拍马屁的那些人,此刻都往后退了退。
陈默赶紧扶起母亲,喉咙发紧:“妈,别求他们。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走到走廊尽头,掏出手机。通讯录里有个备注 “张总” 的号码,是之前合作过的外企负责人。上次他解决了对方的产线瓶颈,对方说过有需要可以找他。
深吸一口气,陈默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张总的声音带着睡意:“陈工?这么晚有事吗?”
“张总,我急需三十万,能不能先借我?我可以用后续的项目报酬抵,利息按银行最高的算。” 陈默的声音很稳,手心却全是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张总的笑声:“陈工说笑了,上次你帮我们省了几百万,三十万算什么?我马上让财务转你,不用急着还。”
挂了电话,陈默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十分钟后,手机提示三十万到账。他立刻去缴费窗口,看着票据上的金额,心里五味杂陈。
刚回到手术室门口,母亲突然抓住他的手,声音发颤:“小默,你弟…… 你弟刚才给我发消息了……”
陈默赶紧拿过母亲的手机。屏幕上是陈锐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哥,我对不起你和爸,我出去躲躲,等我赚了钱就回来还债。”
“这个畜生!” 陈默气得浑身发抖。父亲在生死线上挣扎,弟弟却想着跑路!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神色疲惫:“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还没脱离危险,需要进 ICU 观察。后续治疗费用,大概还需要五十万。”
五十万。
刚凑够三十万,又来五十万。母亲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陈默扶住母亲,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医生,钱我会凑齐的。麻烦你们好好照顾我爸。”
村民们看着陈默的眼神变了。刚才还嘲笑他傻的人,此刻都闭了嘴。可没人知道,他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 那三十万是借的,而他攒的钱,还要留着做更重要的事。
ICU 的红灯亮着,像一只眼睛,盯着疲惫不堪的陈默。他靠在墙上,掏出手机,翻到那个加密的银行账户。里面是他多年攒下的两百万,原本是打算用来彻底脱离这个家的启动资金。
现在,要动这笔钱吗?
刚按下查询余额的按钮,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债主凶狠的声音:“陈默!你弟跑了是吧?他欠的债,就得你们家还!明天再不还钱,我们就去医院闹!”
电话挂断,陈默缓缓握紧了手机。ICU 里躺着父亲,外面有催债的恶狼,失踪的弟弟像个无底洞,而他手里的两百万,成了唯一的希望。
他抬起头,望着 ICU 的红灯,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妥协。但父亲的命不能不救,债主的威胁也不能不管。
到底该怎么办?陈默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缓缓滑动。突然,他停住了 —— 屏幕上弹出一条邮件提醒,是国外客户发来的新项目邀请,报酬高达一百万。
可项目周期要三个月,远水解不了近渴。债主说明天就要钱,父亲还在 ICU 等着治疗费。
就在这时,母亲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小默,刚才警察说,那些债主的利息超过法律规定了……”
陈默猛地抬头,眼睛亮了起来。他想起自己收集的那些流水记录和录音,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里成型。
但这需要冒险。一旦失败,不仅救不了父亲,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走廊里的时钟滴答作响,催命般敲打着神经。陈默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有了决定。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银行朋友的电话:“帮我查一下 LPR 四倍的具体数值,再帮我联系个靠谱的律师……”
挂了电话,他看向 ICU 的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陈锐欠的债,父亲的治疗费,还有这个家欠他的,是时候一一清算的。
4 硬茬
“砰!”
医院住院部大厅的玻璃门被踹得巨响,三个纹身壮汉簇拥着一个寸头男人闯进来,腰间的甩棍若隐若现。
“陈默在哪?让他滚出来!” 寸头男唾沫横飞,手里晃着陈锐写的欠条,“他弟欠的债,今天必须还!不然掀了这破医院!”
围观的病人家属吓得往后缩,护士赶紧去叫保安,却被其中一个壮汉推搡在地。母亲正给父亲打热水,看见这阵仗,手里的暖水瓶 “哐当” 摔在地上,热水溅了一地。
“别碰我妈!”
陈默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攥着黑色公文包,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律师。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竟看不出半分慌乱。
“你就是陈默?” 寸头男上下打量他,眼神轻蔑,“听说你是个修机床的?拿什么还你弟的两百万?”
“第一,” 陈默走到大厅中央,将公文包往桌上一放,掏出一叠打印纸,“这是陈锐的银行流水,你们前期收的利息,年化利率超过 36%,远超法律规定的 LPR 四倍,超额部分不用还。”
他又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债主昨天威胁母亲的粗话清晰传出:“第二,这是你们暴力催收的证据,现在报警,你们最少蹲半年。”
寸头男的脸色变了变,强撑着凶态:“少跟我玩法律!欠条上写的就是两百万,今天不还,我就去 ICU 闹!”
“你可以试试。” 陈默抬了抬下巴,律师立刻上前一步:“我是市法律援助中心的李律师,昨晚已将你们的催收行为备案。若你们敢骚扰病人,警方五分钟内就能到,且陈默先生有权反诉你们敲诈勒索。”
壮汉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显然没料到这个 “傻技工” 居然留了后手。寸头男咬牙:“那你说,能还多少?”
“150 万,只还本金。” 陈默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现在转账,立字据,从此两清。再敢找我家人麻烦,我让你们在这行彻底混不下去。”
寸头男盯着银行卡,又看了看律师手里的备案文件,最终狠狠啐了口:“行!算你狠!”
就在律师准备拟字据时,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个警察架着一个满脸是伤的年轻人走进来 —— 竟是失踪三天的陈锐!
“哥!救我!” 陈锐看见陈默,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挣扎,“他们追我到火车站,还打我……”
寸头男看见陈锐,眼睛瞬间红了:“你他妈还敢出现!” 说着就要冲上去,被警察死死按住。
陈默盯着陈锐额角的伤口,眉头皱起。警察沉声说:“他涉嫌参与网络堵伯,我们接到举报抓的人,现在需要家属配合调查。”
而此时,律师突然拽了拽陈默的衣角,小声说:“银行刚才来电,你卡里的 150 万…… 被冻结了!”
陈默心里一沉,抬头看向寸头男狰狞的脸,又瞥了眼被警察控制的陈锐 —— 刚压下去的危机,怎么突然又炸了?
5 诛心
ICU 病房的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陈建国的氧气管还没拔,看见陈默进来,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小默…… 钱的事……” 他刚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监护仪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陈默赶紧上前,用棉签蘸水轻轻擦他的嘴唇,动作比护士还熟练:“爸,先别说话,听我说。”
他从手机里调出一张截图,是国外客户的转账记录,二十万欧元的金额格外醒目:“这些年,我除了上班,每天晚上都接国外的机械设计订单。帮德国公司优化过机械臂算法,给日本工厂解决过产线瓶颈,这两百万,是我熬了五年夜,一个项目一个项目攒的。”
陈建国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一直以为大儿子只是个没出息的技工,却没想到……
“拆迁款我让给陈锐,是因为我知道,这钱留在我手里,你会天天来催我给弟弟,到最后还是会被他赌光。” 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陈建国心上,“我让出去,不是懦弱,是不想让我们的父子情分,被钱耗光。”
母亲站在旁边,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小默,妈知道你苦…… 是妈没护住你……”
“妈,不怪你。” 陈默扶住母亲的肩膀,转头看向陈建国,眼神变得坚定,“这次我拿 150 万还陈锐的赌债,拿 80 万给爸治病,剩下的钱,我给你和妈买了养老保险,以后每个月能领四千块,够你们生活了。”
“但爸,” 他话锋一转,语气不容置疑,“陈锐的赌债,我只还这一次。以后他再欠的钱,哪怕是卖房子,我也不会再管。我的钱是凭本事赚的,不是填无底洞的。这是我的底线。”
陈建国盯着儿子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以前的隐忍,只有清醒的坚定。他想起这些年对大儿子的忽视,对小儿子的纵容,想起自己为了陈锐,把陈默的奖状扔在杂物间,想起陈默小时候把唯一的鸡腿让给陈锐……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他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抓住陈默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点头:“爸…… 知道了…… 爸错了……”
监护仪的曲线渐渐平稳,陈默松了口气,刚想说话,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他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陈锐带着哭腔的声音:“哥!他们说我要是不还剩下的 50 万,就卸我一条胳膊!你快救我啊!”
陈默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 他刚帮陈锐还了 150 万,怎么又冒出来 50 万?这个弟弟,到底还藏了多少事?
6 新生
村口的老槐树下,挤满了村民。
陈锐低着头,手里攥着一张欠条,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那 50 万…… 是我偷偷用爸的身份证贷的网贷,本来想翻本,结果又输了……”
“你这个畜生!” 陈建国气得拐杖都快握不住,要不是陈默拦着,差点冲上去打他,“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村民们的议论声变了调:“以前还笑陈默傻,现在看,人家才是真聪明!”
“要是换我,早跟这个家断绝关系了,陈默还愿意给爸妈买保险,够孝顺了!”
“陈锐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以后谁敢跟他打交道?”
陈默没理会这些议论,转身对陈锐说:“这 50 万,我可以帮你还,但你必须跟我去派出所自首,把参与堵伯的平台供出来,再找份正经工作。不然,你自己想办法。”
陈锐犹豫了半天,最终咬着牙点头:“我去…… 我再也不赌了。”
处理完陈锐的事,陈默带着母亲去了社保局,把养老保险的手续办妥当。母亲攥着社保卡,眼泪止不住地流:“小默,以后你不用再为我们操心了,你也该找个好姑娘,过自己的日子。”
陈默笑了笑,没说话。他回到城里的出租屋,打开电脑,国外客户发来的新项目邮件还在屏幕上 ——《基于深度学习的复杂曲面精密加工路径优化》,报酬一百万。
他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刚打完 “方案三日内提交”,电脑右下角突然弹出一封陌生邮件,发件人匿名,内容只有一句话:“你弟弟参与的堵伯平台,背后老板是张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