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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05 21:42:55

精选章节

江城武汉的夏天,空气里蒸腾着长江的水汽,黏稠又燥热。柳时雨刚从音乐学院琴房出来,就听见隔壁建筑工地上传来的金属碰撞声。作为江汉大学音乐学院大三学生,她习惯了这两个世界的并存——精细的乐律与粗粝的劳作,仅一墙之隔。

这天下午,她因为把乐谱落在琴房,晚上八点特意折返。夜幕低垂,教学楼已亮起稀疏的灯火。走到三楼走廊尽头,她惊讶地发现经常使用的三号琴房透出微弱的光。

门虚掩着,柳时雨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沾满油漆点T恤的背影坐在钢琴前,肩膀宽阔,脊梁挺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悬在琴键上方,小臂线条紧实有力,皮肤被夏日晒成了健康的麦色。

是《花海》,周杰伦的曲子。简单的和弦进行,但他指下的旋律却出奇地干净,每个音符都饱含情感。柳时雨靠在门框上,没有打扰。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她才轻声开口:“你的手腕可以再放松一些。”

男生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站起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这就走。我只是...路过听到琴房没人。”

柳时雨认出了他。校园里流传着一个“工地钢琴手”的传说,有同学说在工地上见过一个扛钢筋的学生,背影挺拔得像棵白杨;也有人说在深夜琴房听过不知名的钢琴声,弹的是流行曲,却别有韵味。

“你是...柳伟东?”柳时雨走近,瞥见他安全帽压塌的头发还带着汗湿的痕迹。

男生有些惊讶地点头,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那双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但指节处有明显的茧子和几处新愈的伤痕。

“我是音乐学院的柳时雨。”她微笑,“你弹得很有感觉,跟谁学的?”

“自学的,偶尔旁听课程。”柳伟东的声音低沉,带着贵州口音的软糯,“要是妨碍到你们,我以后不来了。”

“怎么会?”柳时雨拉开琴凳,自然地坐在他旁边,“音乐不分学院和专业。你弹《花海》的副歌部分,转调时可以更平滑一些,像这样...”

她的手指滑过琴键,示范了一段。两人的肩膀不经意间相触,柳伟东微微僵了一下。

从那晚起,柳时雨常在琴房“偶遇”柳伟东。有时他刚下班,安全帽还拿在手里;有时他穿着外卖员的荧光背心,额头还带着汗。但他弹琴时总是全神贯注,仿佛工地的喧嚣、城市的车流都被隔绝在那双专注的眼睛之外。

“今天工地活重吗?”一次练习间隙,柳时雨问。

柳伟东揉了揉手腕:“还好,抬钢管比抬钢筋轻松些,不会勒手。”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我手糙,别刮坏了琴键。”

柳时雨没说话,轻轻碰了碰他虎口处一道浅浅的伤痕。“音乐本就源于劳动,民歌不都是劳动号子演变来的吗?”

九月的一个雨夜,柳时雨排练完已是深夜十一点。走出教学楼,发现雨势变大,她没带伞,正犹豫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电动车驶入校门。

柳伟东穿着湿透的外卖服,雨水从他额前碎发滴落。看见柳时雨,他停下车,从保温箱里取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的东西。

“给你的。”他递过来,是一盒还温热的豆皮,武汉特色小吃。“刚好最后一份,客户取消订单了。”

柳时雨接过,触到他冰凉的手指。“这么晚还送外卖?”

“下雨天单价高。”柳伟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车筐里拿出伞递给她,“快回去吧,我还有个单子要送。”

柳时雨撑着伞站在路边,看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手里的豆皮温暖着她的掌心。

随着秋天加深,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多。柳时雨开始理解柳伟东口中的“时间管理”——他像精密仪器般规划每一分钟:清晨六点起床学习,上午课程结束后去工地四小时,下午回校上课,晚上做家教或送外卖,深夜练琴。周末更是排满兼职。

“你不累吗?”一次,柳时雨忍不住问。

柳伟东正在练习她布置的《托斯蒂的小夜曲》,手指在琴键上缓慢移动:“相比老家背一大篓玉米下山,这样还好。至少有大把时间学习。”

他很少提及家庭,但柳时雨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他的故事:贵州铜仁的山村,土家族自治县,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插秧割稻是童年日常。

十月底,柳时雨的声乐导师筹备一场校园音乐会,需要钢琴伴奏。原本定好的学生突然生病,情急之下,柳时雨推荐了柳伟东。

“他?那个工地上打工的学生?”导师皱眉。

“给他一次试音机会。”柳时雨坚持。

试音那天,柳伟东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出现在音乐厅。当他弹完《天神赐粮》的伴奏段落,导师脸上的疑虑消失了。

“你的指法不够专业,但很有感染力。”导师最终点头,“每周三下午排练,能来吗?”

柳伟东眼里闪着光:“我把时间调开。”

音乐会前一周,柳时雨发现柳伟东排练时心神不宁,有几次明显走神。休息间隙,她坐到他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柳伟东沉默片刻:“爷爷摔了一跤,住院了。奶奶打电话说不要紧,让我专心准备考试。”

“你应该回去看看。”柳时雨轻声说。

他苦笑:“月底才发工资,车票不便宜。而且音乐会就要...”

“我帮你买票。”柳时雨果断地说,“你是主演之一,不能带着心事表演。回去一天,来得及。”

柳时雨不由分说地买了当晚去贵州的高铁票。送他去车站时,她塞给他一包东西:“给爷爷奶奶带的武汉特产。”

列车开动后,柳伟东打开袋子,发现特产下面压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两千现金和一张字条:“先预付你的伴奏费,柳时雨代音乐学院支付。”

他望着车窗外飞驰的夜色,眼睛发热。

回家看到爷爷伤势不重,柳伟东松了口气。爷爷奶奶摸着他结实的手臂,既心疼又骄傲。离家那天,奶奶塞给他一罐自家制的辣椒酱:“带给那个好心姑娘。”

返校后,柳伟东更加刻苦练习。音乐会上,当他的琴声与柳时雨的歌声交融,台下掌声如潮。表演结束,柳伟东在后台叫住准备离开的柳时雨。

“谢谢。”他递上一个纸袋,“老家的空心梨,又脆又甜。还有...这个。”

袋子里除了金黄的梨子,还有一个精心包装的盒子。柳时雨打开,是一只木雕的小鸟,羽毛纹理细腻,栩栩如生。

“你自己雕的?”

柳伟东点头,耳朵微红:“小时候跟爷爷学的。梨花开的季节,这种鸟会回来。”

十一月的武汉,已有初冬的寒意。柳时雨所在的合唱团接到一个公益演出邀请,前往贵州铜仁的一个乡镇。当她看到通知上“沿河土家族自治县”几个字时,心跳莫名加快。

“我们去的好像是你家乡。”她打电话告诉柳伟东。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是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那我得尽地主之谊。”

演出队伍到达铜仁时,柳伟东已等在车站。他比在学校时黑了些,眼神却更加明亮。土家族的迎客仪式上,他吹起唢呐,声音高亢嘹亮,与柳时雨熟悉的钢琴声截然不同,却同样动人。

他带同学们参观自家的两层小楼,平整的柏油路一直通到门口。后山的梨树虽已过花期,但枝头残留的几片红叶在夕阳下别有一番韵味。

“明年四月,梨花开时,你们该来看看。”柳伟东对柳时雨说,“漫山雪白,像你弹的《雪之梦》。”

傍晚,土家族乡亲摆上“九大碗”宴席,柳伟东熟练地帮忙准备。柳时雨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忽然意识到这个少年身上承载着两个世界——钢与琴,城市与乡村,劳作与艺术——却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饭后,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柳伟东悄悄示意柳时雨跟他离开喧闹的人群。他们沿着山路向上走,直到一处可以俯瞰整个村落的山坡。

月光如水,洒在层叠的梯田上。柳伟东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木雕的鸟,轻轻放在柳时雨掌心。

“土家族传说,梨花之神会化作一只鸟,指引迷失的人回家。”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温柔,“我曾经觉得自己在两个世界间徘徊,直到遇见你。”

柳时雨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她看着掌心中的木鸟,轻声问:“那你找到回家的路了吗?”

柳伟东望向山下星星点点的灯火,又转头凝视着她:“我正在找。不过我相信,无论这条路通向哪里,钢与琴的和鸣,都会是最好的指引。”

山下,土家族的歌声随风飘来,与自然的天籁交织。在那片月光如水的山坡上,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年轻人,找到了彼此的和声。

山下篝火的噼啪声和乡亲们的歌声渐渐遥远,化作夜风中的背景音。柳时雨感觉掌心那只木雕小鸟似乎有了温度,她轻轻收拢手指。

“你们这儿的星星真亮。”她抬头望着夜空,轻声说。

柳伟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时候奶奶说,每一颗星星都是离开的人变成的灯,照亮地上的人回家的路。”

“你相信吗?”

“我宁愿相信。”他声音低沉,“这样我妈妈就在天上看着我和哥哥妹妹长大。”

柳时雨侧头看他。月光下,柳伟东的轮廓比在学校时更加坚毅,少了那份匆忙的疲惫,多了份扎根于土地的踏实。

“给我讲讲你小时候。”她说。

柳伟东捡起一块小石子,在手中把玩:“六岁就开始跟着爷爷下地,插秧时水田里的蚂蟥会粘在腿上,奶奶就教我用盐巴搓掉。最累的是收玉米,背篓比我还高,从山上背回家,肩膀总是勒出红痕。”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但也有好的。春天满山梨花开放,我和哥哥就在花海里奔跑;夏天河水涨起来,我们就去摸鱼;秋天打糍粑,我和妹妹总是偷吃第一锅;冬天围在火塘边,爷爷教我吹唢呐。”

柳时雨想象着那个画面:一个小男孩在梨树下奔跑,花瓣落满肩头。这与她从小练琴的都市童年截然不同,却同样鲜活生动。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琴房见到你时,就觉得你的手很特别。”她说。

柳伟东伸出手,借着月光打量:“粗糙,结茧,不像弹钢琴的手。”

“不。”柳时雨轻轻触碰他指节上的茧,“这双手既能抬起钢筋,又能弹奏肖邦。它们讲述的故事,比任何一双只会弹琴的手都丰富。”

她的指尖温暖,触碰轻柔,柳伟东却感觉像有电流穿过。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覆上她的手。

“时雨,我...”他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你来自城市,有着光明的前途;而我还要为生活奔波,毕业后可能要回到基层。我不确定自己能给你什么...”

柳伟东的话被柳时雨的手指轻轻按住嘴唇。

“你以为音乐是什么?”她问,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光,“音乐不就是把不同的音符编织成和谐吗?高音和低音,快板和慢板,钢琴的清脆和唢呐的嘹亮...它们在一起才完整。”

她翻转手掌,与他的手指交缠:“我喜欢的是那个在工地和琴房间穿梭的你,是那个记得给爷爷奶奶买新衣服的你,是那个想把家乡农产品带出大山的你。这样的你,比任何人都完整。”

柳伟东的心被这番话熨烫得温暖而鼓胀。他收紧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明年四月,梨花开的时候,你再来看好吗?”他轻声问,“我带你去看真正的花海,比任何钢琴曲都美。”

“好。”柳时雨微笑,“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大家该找我们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轻松许多。柳伟东自然地牵着她,小心地为她照亮前方的路。快到村口时,他们看见柳伟东的奶奶站在路灯下张望。

“奶奶,怎么站在这儿?”柳伟东快步上前。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我来看看,城里姑娘怕不怕黑。”

柳时雨脸一热,想抽回手,却被柳伟东握得更紧。

“不怕,奶奶。这里的夜空很美,星星很亮。”她说。

奶奶满意地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柳时雨手里:“东娃子妈妈留下的,说以后给有缘的姑娘。”

布包里是一只银镯子,做工朴素,上面刻着细小的梨花图案。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柳时雨连忙推辞。

“收下吧。”柳伟东轻声说,“这是我妈妈结婚时,外婆给的。”

柳时雨看着镯子,又看看柳伟东眼中复杂的情感,最终轻轻点头:“谢谢奶奶,我会好好珍惜。”

回到武汉后,校园里的银杏叶已金黄一片。柳伟东依然奔波于工地、外卖和课堂之间,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他现在会坦然地去音乐学院找柳时雨,不再因自己的衣着感到局促。而柳时雨的同学也习惯了这位“工地钢琴手”的出现,甚至有人开玩笑说他们是“最反差萌情侣”。

一个周六下午,柳伟东刚结束工地的工作,直接来到琴房。他头发还沾着灰,工装裤上有点点油漆,但眼神明亮。

“有个东西给你看。”他神秘地说,拉着柳时雨走到钢琴前。

他坐下,深吸一口气,手指落在琴键上。《花海》的旋律流淌而出,但这一次,他加入了新的和声与变奏,让简单的曲子变得丰富而深情。更让柳时雨惊讶的是,在曲子的中段,他开口唱了起来:

“梨花开放的山岗上,有个人在等待

等待那只传说中的鸟儿,带回远方的消息

钢与琴的和鸣中,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在你的眼睛里,我看见了星辰...”

他的嗓音不算专业,带着些许土家族民歌的唱法,却真挚动人。柳时雨愣在原地,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才意识到自己眼角有泪。

“你自己写的?”她轻声问。

柳伟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灵感来自老家的梨花和...你。我知道不如你们专业的作品...”

柳时雨摇头,走到他身边:“这是我听过最美的歌。它有土地的气息,有真实的情感,这是任何技巧都无法替代的。”

她坐下来,手指轻抚琴键,为他刚才的旋律配上更加丰富的和声。两人肩并肩坐在琴凳上,四手联弹,音乐从简单的旋律变成了完整的作品。

“我们应该把这首歌录下来。”柳时雨兴奋地说,“配上简单的编曲,可以作为宣传你家乡的一个小作品。”

柳伟东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现在短视频平台这么发达,可以通过音乐和画面,让更多人了解铜仁的空心梨、土家族的民俗文化。”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几周,两人一有空就泡在琴房里完善这首《梨花谣》。柳时雨动员音乐学院的同学们帮忙编曲录音;柳伟东则联系老家的乡亲,请他们拍摄梨花的素材和土家族的生活场景。

十二月初,视频完成了。简单的画面上,是贵州铜仁的山水风光、盛开的梨花、土家族人劳作的场景,配以柳伟东自弹自唱的《梨花谣》。柳时雨小心地将视频上传到几个平台,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然而一周后,柳伟东接到哥哥的电话,语气激动:“伟东,你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打电话来问空心梨吗?连县里的领导都注意到了,说这是个宣传本地特产的好机会!”

柳伟东打开手机,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视频已经有了几十万播放量,评论区满是询问如何购买空心梨、如何去铜仁旅游的问题。

“我们成功了。”柳时雨看着数据,眼睛发亮,“音乐真的能连接不同的世界。”

寒假前夕,江城飘起了细雪。柳伟东送柳时雨去火车站,她将回北方老家过年。

“明年梨花开放时,我一定去铜仁。”柳时雨承诺道,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缭绕。

柳伟东为她整理围巾,轻轻点头:“我会等着,带你看遍每一棵梨树。”

火车开动后,柳时雨在车窗上画了一朵小小的梨花。她想起柳伟东说过的话:钢与琴的和鸣,会是回家的最好指引。

而现在,她相信,这种和鸣不仅指引着归途,也连接着两颗心,两个世界,以及无限可能的未来。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渐行渐远,而她知道,无论距离多远,总有一种旋律能将他们相连——那是钢与琴共同谱写的歌,坚韧而温柔,如同生活本身。

三年后的四月,铜仁的梨花如期盛放。

柳时雨沿着新修的观光步道向上走,漫山遍野的梨花如云似雪。路旁的指示牌清晰地标注着观景台和土家族文化体验区的位置,不远处,几辆旅游大巴停靠在新建的停车场。

“柳老师!”一个年轻的当地导游向她招手,“开幕仪式快开始了,柳经理让我来接您。”

柳时雨微笑点头,跟着导游走向山腰处的文化广场。三年前,她和柳伟东制作的《梨花谣》视频意外走红,不仅让铜仁的空心梨销量翻了几番,还引起了当地政府对乡村旅游的重视。

如今,这里已发展成为集农业观光、民俗体验、乡土美食为一体的特色旅游区。而柳伟东,作为项目的发起人之一,大学毕业后毅然回到家乡,负责旅游区的运营管理。

广场上,土家族传统的舞灯表演正热闹进行。柳时雨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柳伟东正在与几位村民确认开幕式的流程,他穿着土家族风格的改良服装,肩线依然挺拔如白杨。

“时雨。”他转头看见她,眼睛一亮,快步走来,“你的音乐会结束了?”

“昨晚刚结束巡演的最后一场。”柳时雨打量着眼前这个更加成熟稳重的青年,笑意盈盈,“然后就赶最早一班飞机来了。答应过你的,梨花开的季节,一定回来。”

三年间,柳时雨从音乐学院毕业后,加入了一个致力于将传统民乐与现代音乐融合的演出团体。她们的作品取材于中国各地的民间故事和自然风光,其中一支以土家族生活为灵感的组曲,刚刚获得了国家级的重要奖项。

而柳伟东,不仅在基层工作中表现出色,还利用业余时间,与柳时雨一起收集整理土家族民歌,录制了一系列“音乐与乡村”的短视频,在网络上收获了数百万粉丝。

“走吧,仪式要开始了。”柳伟东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向广场中央的舞台。

今天的重头戏是“梨花旅游季”的开幕仪式,也是柳伟东和村民们精心筹备的“土家族文化体验中心”揭牌的时刻。令柳时雨意外的是,她被邀请作为揭牌嘉宾之一。

“......我们相信,通过文化与旅游的融合,不仅能带动家乡经济发展,也能让珍贵的土家族传统文化传承下去。”柳伟东在台上的发言自信从容,与三年前那个在琴房里略显羞涩的青年判若两人。

揭牌仪式后,柳伟东带着柳时雨参观了新建的文化体验中心。展厅里陈列着土家族的传统服饰、农耕工具,还有一个小型的音乐展区,展示着唢呐、长号等民族乐器。

“看这里。”柳伟东指向一面互动屏幕,上面正播放着他们三年前制作的《梨花谣》视频,下方标注着:“本旅游区灵感来源——一首歌带来的改变”。

柳时雨看着屏幕上两个青涩的身影,感慨万千。那时他们只是怀着单纯的心愿,想为家乡做点小事,却没想到由此开启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傍晚,游客渐散,柳伟东带着柳时雨来到后山一处安静的观景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夕阳为梨花海镀上金边,美得令人屏息。

“还记得吗?三年前就是在这里,我邀请你来看梨花。”柳伟东轻声说。

柳时雨点头,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信封:“我有东西给你。”

信封里是两张机票和一份邀请函——下个月,柳时雨所在的乐团将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举办专场音乐会,其中就有他们共同创作的那首《土家谣》。

“我希望你能来。”柳时雨看着他的眼睛,“这首曲子是我们的共同创作,没有你收集的民歌素材和你的演唱,它不会如此完整。”

柳伟东接过邀请函,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音符图案。片刻,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我也有东西给你。”

盒子里是一枚银质胸针,造型是梨花与钢琴键的巧妙结合,下方点缀着一个小小的吉他拨片——象征着他最近开始学习的土家族传统乐器。

“这是...”柳时雨惊讶地抬头。

“三年前,你告诉我,钢与琴的和鸣会是最好的指引。”柳伟东声音温和而坚定,“这些年来,我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我们走过不同的路,却奏出了和谐的旋律。”

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时雨,我的人生计划始终包括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但现在,我希望我的未来也能一直有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继续谱写我们的乐章吗?”

柳时雨的眼中泛起泪光,她接过胸针,轻轻别在衣领上。梨花形状的银饰在夕阳下闪着柔和的光。

“你知道吗?”她微笑说,“乐团刚刚接到了一个文化部的项目,我们需要在全国各地建立传统音乐采集点。我主动申请负责西南片区,这里将是我们的基地。”

柳伟东的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

“我选择的从来不是你和我之间的某一个世界。”柳时雨轻声说,“我选择的是我们共同创造的这个世界——钢与琴和鸣的世界。”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梨花海中交叠。远处传来土家族姑娘们练习迎客歌的声音,清亮如山泉。

柳伟东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型无人机,笑道:“来,我们拍一张特别的合影。让网友们看看,三年前视频里的那两个年轻人,现在怎么样了。”

无人机升起,镜头下的画面美得如同画卷:无边的梨花海中,两个身影并肩而立,一个穿着土家族服饰,一个戴着梨花胸针,他们的手紧紧相握,身后是焕发新生的家乡。

当晚,柳伟东在社交媒体上更新了一条动态。照片中是他们相视而笑的瞬间,配文简单而真挚:

“钢与琴的和鸣,三年前始于一个简单的约定,如今奏响了更广阔的乐章。感谢所有支持我们的人,这片梨花海永远为你盛开。”

柳时雨在下面评论道:“而我们的歌,才刚刚开始。”

窗外,月华如水,照亮山间的梨花,也照亮了无数可能的未来。在钢与琴的和鸣中,两个年轻人不仅找到了彼此,更找到了连接传统与现代、城市与乡村的桥梁。而这座桥梁,正邀请着更多人来聆听,这片土地上天籁般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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