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九个月的时候,丈夫拿我的孕肚和别人打赌。
赌桌上,他红着眼,指着我的肚子说:“我赌这胎是儿子,赌注是公司一半的股份!”
对方笑了:“要是女儿呢?”
丈夫恶狠狠地说:“那她们娘俩,就从这三十楼跳下去!”
我浑身冰冷,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结果,B超显示是女儿。
他输了。
他真的打开了窗户,要把我和未出世的孩子推下去。
“是你害我输了一切,你们去死吧!”
我拼死挣扎,从他身边逃走,那天,我早产了。
躺在手术台上大出血时,我发誓,我要他血债血偿。
1
“周宴,你疯了?”
我的声音在烟雾缭绕的包厢里发抖,却被他一把挥开。
“闭嘴,女人家懂什么!”
周宴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死死盯着赌桌对面的男人。
那个男人叫陆泽,周宴生意上的死对头。
此刻,陆泽正慢条斯理地洗着牌,姿态优雅,与周宴的疯狂形成鲜明对比。
桌上堆满了筹码,周宴已经输光了所有现金。
“没钱了?周总。”
陆泽轻笑一声,将牌推到桌子中央。
“没钱,我还有别的!”
周宴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身前,他指着我高高隆起的孕肚,对着整个赌桌的人嘶吼。
“我拿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赌!”
整个包厢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根针扎着我的皮肤。
羞耻和恐惧让我无法呼吸。
“我赌这胎是儿子!”
周宴的声音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癫狂。
“赌注,是我公司一半的股份!”
陆泽终于抬起头,视线越过周宴,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他笑了。
“可以。周总果然有魄力。”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问:“那……要是女儿呢?”
周宴的脸瞬间扭曲,他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他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那她们娘俩,就从这三十楼跳下去!”
轰的一声,我的世界塌了。
腹中的孩子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刺骨的恶意,猛地一踹。
我痛得弯下腰,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五年。
我爱了这个男人五年,陪他从一无所有到身家过亿。
可在他眼里,我和未出生的孩子,不过是他翻本的筹码。
赌桌上的人发出一阵哄笑,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有趣的货物。
“周总玩得真大啊!”
“嫂子可真有福气。”
这些话语像刀子,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
周宴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拍着我的肚子,仿佛那是什么战利品。
“听见没,我老婆肚子争气,肯定是个儿子!”
陆泽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口说无凭,我们去医院。现在,立刻。”
他的话音刚落,周宴就迫不及待地拖着我往外走,他的力气很大,我一个九个月的孕妇根本无法抗拒,只能踉跄地跟着。
去医院的路上,他一遍遍在我耳边念叨。
“沈诺,你最好给我生个儿子。”
“你要是敢生个女儿,让我输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的心,一寸寸变冷,最后化为死灰。
2
医院里,B超探头冰冷的触感,让我从麻木中惊醒。
我看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周宴就站在帘子外面,像一头焦躁的困兽,来回踱步。
他不断催促着医生。
“快点!看清楚了没有?是男是女?”
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主任,她皱着眉看了周宴一眼,没说话。
她的沉默让周宴更加烦躁。
“你到底会不会看?一个B超要看这么久?”
“先生,请您安静一点,不要影响我检查。”
医生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能感觉到医生的探头在我肚子上移动得更慢,更仔细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
终于,医生收回了探头,拿起纸巾帮我擦掉肚子上的凝胶。
她拉开帘子,平静地对外面翘首以盼的两个男人说。
“恭喜,是个千金,宝宝很健康。”
千金。
女儿。
这两个字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周宴的太阳穴上。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涨红变为铁青,最后一片惨白。
陆泽嘴边噙着一抹胜利的微笑,他站起身,拍了拍周宴的肩膀。
“周总,承让了。公司一半的股份,明天我的律师会去找你。”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周宴僵在原地,像一尊石像。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腹部传来一阵坠痛。
“周宴……”
我刚开口,他猛地转过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怨毒和杀意。
他什么话都没说。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我从检查床上拽了下来。
“啊!”
我重重摔在地上,肚子撞到冰冷的地板,一阵剧痛袭来。
“是你!都是你!”
他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为什么不是儿子!为什么!”
我被他掐得几乎窒息,只能徒劳地抓着他的手。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尖叫着想拉开他。
“先生你干什么!快放手!”
“保安!快叫保安!”
周宴已经彻底疯了,他甩开医护人员,拖着我冲出B超室。
“是你害我输了一切,你们都去死吧!”
他把我拖进电梯,直奔我们位于三十楼的家。
电梯门一开,他便把我扔进客厅,反手锁上了门。
他走向了阳台,猛地拉开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晚风呼啸着灌了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也吹凉了我最后一丝希冀。
他转过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周宴,你别过来!那是你的孩子!”
我撑着身子往后退,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狞笑着。
“孩子?一个赔钱货也配做我的孩子?”
“她害我输了半个江山,她就该去死!”
他扑了过来,我尖叫着躲闪。
沉重的身子让我动作迟缓,他轻易就抓住了我的头发,把我往阳台拖。
我的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我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救命!救命啊!”
我的呼喊被风声撕碎。
就在他要把我推出窗外的那一刻,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扭身,张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
“啊!”
周宴吃痛地松开了手。
就在这时,我感到身下一热。
一股暖流涌出。
羊水破了。
剧烈的腹痛瞬间席卷了我。
我趁他愣神的功夫,连滚带爬地冲向大门,用尽全身力气打开了门锁,逃了出去。
3
走廊的灯光惨白。
我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挪,身下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流出,混杂着鲜红的血。
“救命……”
我的声音微弱得像小猫。
身后传来周宴的怒吼和追赶的脚步声。
我不敢回头,拼命按着电梯的下行键。
叮。
电梯门开了。
里面正好有一对回家的年轻夫妇,看到我满身是血的样子,女人吓得尖叫起来。
“快!快帮我!我丈夫要杀我!”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进了电-梯,瘫倒在地。
男人反应很快,立刻按下了关门键和一楼。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看到了周宴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到极致的脸。
“沈诺!你逃不掉的!”
他的声音被隔绝在电梯外。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被更剧烈的疼痛吞没。
“小姐,你怎么样?你流了好多血!”
“快打120!”
我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意识渐渐模糊。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我被抬上担架,送往最近的医院。
急诊室里一片混乱。
“孕妇大出血!宫口已经开了!”
“血压在下降!快准备手术!”
冰冷的器械在我身上操作着,我像一个任人宰割的木偶。
护士拿着一份手术同意书递到我面前。
“家属呢?需要家属签字!”
家属?
我唯一的家属,正想让我死。
我惨然一笑,用颤抖的手接过笔,在签名栏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我的名字。
沈诺。
我的本名。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周太太。
手术室的无影灯亮得晃眼。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脑海里闪过和周宴在一起的五年。
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着白衬衫,在阳光下对我笑。
创业时,我们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吃泡面,他说以后要让我住上最好的房子。
公司上市那天,他在庆功宴上抱着我说,沈诺,谢谢你。
那些甜蜜的过往,如今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反复凌迟着我的心。
“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我抓住一个医生的白大褂,用尽力气问。
“产妇别激动!正在抢救!”
一阵尖锐的婴儿啼哭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传到我的耳朵里。
是个女孩。
我的女儿。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心里立下毒誓。
周宴。
我要你,血债血偿。
我醒来时,已经是在普通病房。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有些刺眼。
护士正在给我换药,见我醒来,松了口气。
“你可算醒了,你失血过多,差点就没抢救回来。”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都像散了架。
“我的孩子……”
“在保温箱里,早产了一个月,不过很健康,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护士笑着说。
我的心头一暖。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你们不能进去!病人需要休息!”
“滚开!我是她丈夫!我要见我老婆!”
是周宴的声音!
他找到这里来了!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挣扎着就要下床。
“护士,快!帮我!他会杀了我的!”
护士也慌了,她赶紧跑去堵门。
“先生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门外传来周宴疯狂的砸门声和咒骂声。
“沈诺!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扫把星!”
我吓得魂飞魄散,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了。
我必须立刻走,带着我的女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还在外面,像一头嗜血的狼,等着将我们撕碎。
4
我必须逃。
这个念头占据了我整个大脑。
周宴的疯狂超出了我的想象,他竟然敢追到医院来。
我拔掉手上的输液针,不顾护士的阻拦,忍着撕裂般的疼痛下了床。
“你不能走!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帮我。”
我从手腕上褪下我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塞到护士手里。
“求你,帮我报警拖住他,然后告诉我怎么从后门离开,怎么去新生儿科。”
护士看着手镯,又看看我惨白的脸和哀求的眼神,最终还是心软了。
“你跟我来。”
她带着我避开正门,从员工通道穿行。
“新生儿科在三楼,保温箱就在护士站对面,你看一眼就得赶紧走,别被人发现了。”
我点点头,将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我们一路躲躲藏藏,终于到了新生-儿科的后门。
“谢谢你。”
我真心实意地对她说。
她叹了口气:“快走吧,别让他抓到你。”
我潜入新生儿科,隔着玻璃,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女儿。
她那么小,躺在保温箱里,身上插着管子。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不能哭。
我告诉自己,沈诺,你没有时间软弱。
我找到负责的医生,谎称家里出了急事,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现金,办了出院手续,强行带走了孩子。
抱着女儿温软的小身体,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我用最后一点力气,带着她逃出了这座我生活了五年的城市。
我去了南方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城。
租了一间最便宜的,没有窗户的地下室。
白天,我把女儿托付给一个同住地下室的大妈,自己出去打三份工。
洗盘子,发传单,做保洁。
曾经那双弹钢琴的,被周宴夸赞“连指甲盖都完美”的手,很快就变得粗糙,布满伤口和老茧。
晚上,我抱着女儿,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才感觉自己是真实活着的。
我给她取名叫安安。
我希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
生活很苦,但看着安安一天天长大,学会笑,学会咿咿呀呀地叫“妈妈”,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断绝了和过去所有人的联系,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只有一部藏在墙缝里的老年机,会定期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那是陆泽发来的。
“公司股份已到手,他正在发疯找你。”
“他动用关系,媒体上全是‘深情丈夫寻找出走病妻’的报道,你成了红颜祸水。”
“他被我踢出董事会了。”
我看着这些短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完就立刻删除。
舆论?骂名?
我不在乎。
我只要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这天晚上,我刚哄睡安安,老年机又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是陆泽发来的。
“他开始借高利贷了,想把股份买回去。鱼,已经彻底上钩了。”
我回复了一个字。
“收。”
然后将手机卡掰断,冲进了下水道。
周宴,你不会想到吧。
这场让你倾家荡产的赌局,从头到尾,都是我为你设下的陷阱。
5
一年前,在我发现自己怀孕的同一天,我也发现了周宴的秘密。
他在外面养着小三,还挪用公款去澳门豪赌,欠下了几千万的巨债。
他公司的账本,被我无意中在他书房的暗格里找到。
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
我拿着孕检单和那本黑账,坐在客厅等了他一夜。
我想质问他,想听他给我一个解释。
可他回来时,满身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看到我手里的东西,没有半分愧疚。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外面那个,我不会断。至于钱,我会想办法补上。”
“沈诺,你安安分分做好你的周太太,别给我找事。”
他的冷漠和理所当然,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我所有的爱和幻想。
我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为他放弃了我的事业,我的梦想,为他洗手作羹汤,陪他应酬,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
到头来,只换来一句“安安分分做好你的周太太”。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平静地把账本放回了原处。
“周宴,我怀孕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真的?那太好了!如果是个儿子,就能稳住我爸妈那边,让他们再给我投一笔钱!”
他只关心儿子,只关心钱。
从始至终,没有问过我一句,怀孕辛不辛苦。
那一晚,我彻底死了心。
揭发他?让他坐牢?
不。
太便宜他了。
我要把他最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的公司,他的财富,他的名声,全部毁掉。
我要让他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滋味。
第二天,我以洽谈合作为由,约见了周宴最大的死对头,陆泽。
在咖啡馆里,我将周宴挪用公款的证据复印件推到他面前。
陆泽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周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陆总,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周宴嗜赌成性,狂妄自大,而且极度重男轻女。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设一个局。”
“一个让他心甘情愿,赌上全部身家的局。”
我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
陆泽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到玩味,最后变成了欣赏。
他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这是你们夫妻俩设下的圈套呢?”
“因为我比你更想让他死。”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淬毒般的恨意。
“事成之后,周宴的公司归你我二人所有。你拿两成,剩下的归我。你只需要当我的代理人,帮我处理好一切法律上的问题。”
陆泽看着我,最终笑了。
“周宴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还得罪了你。”
“合作愉快,沈太太。”
后来的事情,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全部按照我写的剧本上演。
陆泽负责放出风声,引诱周宴上钩。
而我,则扮演一个深爱丈夫,为他担惊受怕的柔弱妻子。
我甚至算准了,以周宴的性格,他一定会拿我肚子里的孩子当最后的赌注。
那场赌局,那个B超室,那扇三十楼的窗户。
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唯一没算到的,是我会早产,会大出血,险些一尸两命。
也好。
这让我对他最后一点怜悯,也消失殆尽。
手机卡被冲走,我彻底切断了和过去的联系。
我不知道陆泽的消息,也不知道周宴的下场。
我只需要安静地等待。
等待那个最终的结局。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安从一个只会哭的小婴儿,长成了一个会对我笑,会伸出小手要抱抱的奶娃娃。
她是我在这地狱般生活里,唯一的光。
一年后的一天,我正在给出租屋的房东打扫卫生,电视里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据悉,商业奇才周宴今日凌晨于其名下高级公寓坠楼身亡,警方初步判定为自杀……”
我拿着抹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新闻画面上,出现了那栋我再熟悉不过的公寓楼,以及楼下那摊刺目的血迹。
他死了。
死在了他当初想推我下去的地方。
真好。
房东太太在一旁啧啧感叹。
“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年轻,听说之前老婆还跟人跑了,公司也破产了,真是惨啊。”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继续擦着地上的污渍。
直到把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
我站起身,对房东太太说:“王姨,我不干了,这是这个月的工钱,不用找了。”
王姨愣住了。
“小沈,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回头,冲她笑了笑。
“回家。”
是时候了。
该回去,拿回属于我和我女儿的一切了。
6
我带着安安,坐上了回城的火车。
一年不见,这座城市依旧繁华,车水马龙。
只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没有立刻去找陆泽,而是先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住下。
用身上仅剩的钱,给自己和安安买了几身像样的衣服。
然后,我走进这座城市最高端的私人造型会所。
“我要最好的发型师,最好的化妆师。”
经理看我抱着孩子,穿着虽然干净但品牌普通的衣服,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
“小姐,我们这里是会员制。”
我没有理会他,直接从包里拿出一张黑卡,拍在桌上。
这张卡,是当初陆泽给我,让我用作紧急备用金的。
我一直没动过。
经理看到黑卡,脸色立刻变了,瞬间变得谄媚恭敬。
“贵客里面请!”
三个小时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有些认不出来。
那个在地下室里形容枯槁,满身疲惫的女人不见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个面容精致,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陌生女人。
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香奈儿套装,衬得我皮肤愈发雪白。
我抱着同样被打扮成小公主的安安,走出了会所。
门口,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早已等候。
陆泽的车。
我抱着安安上了车。
陆泽坐在我对面,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惊艳。
“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淡淡地说。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公司的股权转让书,还有周宴的死亡证明。他名下所有的资产,包括那套公寓,现在都在你的名下了。”
我翻开文件,看着上面天文数字般的资产,内心毫无波澜。
“他的葬礼,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十点,在城西的殡仪馆。”
“很好。”
我合上文件,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陆总,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你应得的两成,我会尽快转给你。”
“沈诺。”陆泽突然叫我的名字。
“你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他已经死了。”
我转过头,看着他,笑了。
“死?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周宴,是怎么死的。我要让他的亲朋好友,看着我是如何把他踩在脚下。”
“我要让他死了,都不得安生。”
陆泽看着我眼里的疯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你还是没变。”
是啊。
我还是那个在手术台上发誓要让他血债血偿的沈诺。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车子停在了那栋我曾经以为是家的公寓楼下。
陆泽给我安排了最好的安保和保姆。
我抱着安安走进那间熟悉的房子,一切都还维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只是,再也没有那个男人的气息。
也好。
干净。
第二天,我为安安换上了一件红色的小裙子,喜庆又漂亮。
保姆有些不解。
“沈小姐,今天不是要去参加……”
“闭嘴。”我冷冷地打断她,“做好你分内的事。”
保姆吓得不敢再出声。
我抱着安安,走出了大门。
周宴,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了。
你准备好了吗?
7
周宴的葬礼办得很隆重。
毕竟他生前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殡仪馆的悼念厅里,摆满了花圈,哀乐低回。
周宴的亲戚朋友,生意伙伴,都来了。
他们一个个穿着黑衣,表情肃穆,间或发出一两声压抑的抽泣。
当我抱着穿着红裙子的安安,出现在门口时,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
惊讶,鄙夷,愤怒,探究……
我视若无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步步,从容地走向大厅中央。
周宴的黑白遗像,就挂在正前方。
照片上的他,穿着西装,意气风发,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
真是讽刺。
“沈诺?你还有脸回来!”
一声尖利的叫喊打破了沉寂。
周宴的母亲,那个曾经对我百般挑剔的婆婆,像疯了一样朝我冲了过来。
她扬起手,就要往我脸上抓。
“你这个扫把星!克夫的贱人!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她的指甲还没碰到我,就被两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保镖拦住了。
是陆泽的人。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周母疯狂地挣扎。
周宴的父亲也站了出来,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沈诺!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周家不欢迎你!”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叫骂,径直走到遗像前。
大厅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她就是周宴那个老婆?听说一年前卷了钱跑了。”
“你看她穿的,来葬礼穿成这样,还抱着个孩子,真是不知廉耻。”
“孩子?这孩子是周宴的吗?看着都快一岁了。”
“嘘,别乱说,周总死得那么惨,她倒好,跟没事人一样。”
我听着这些议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
看我过得有多好。
我从精致的鳄鱼皮手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张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我把那张请柬,轻轻地放在了周宴的遗像前。
周父再也忍不住了,他冲过来,一把抢过那张请柬。
“这是什么东西!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他打开请柬,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拿着请柬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你……你……”
他指着我,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我转过身,面对着所有宾客,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这是我女儿的满月酒请柬。”
我顿了顿,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缓缓补充道。
“只不过,迟到了一年。”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在自己丈夫的葬礼上,发自己女儿的满月酒请柬?
这个女人,不是疯了,就是疯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只是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安安。
安安很乖,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
我轻轻地,对着周宴的遗像说。
“周宴,你看。”
“是女儿。”
8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炸雷,在寂静的大厅里炸开。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些知道内情的人,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他们想起了那场轰动一时的赌局。
想起了周宴输掉半个公司的传闻。
想起了他那句“如果是女儿,就从三十楼跳下去”的狠话。
原来,真的是女儿。
周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嘴里喃喃着:“儿子……我的儿子……”
周父指着我,嘴唇哆嗦着,面如死灰。
“毒妇!你这个毒妇!”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毒?我再毒,有你儿子毒吗?”
我抱着安安,一步步走向周父。
“一年前,就是在这里,他想把我,和你们周家唯一的骨肉,从三十楼推下去。”
“就因为,我怀的是个女儿。”
“就因为,这个女儿,让他输掉了赌局。”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恨意和嘲讽。
“他把我当成什么?生育工具?赌桌上的筹码?”
“现在,他死了。你们倒来怪我?”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的质问,让在场的人都哑口无言。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不再只有鄙夷,多了几分复杂。
我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扔出了更重磅的炸弹。
我看向周宴的遗像,声音再次变得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
“周宴,你不是一直想要儿子来继承你的公司吗?”
“可惜了,你没这个福气。”
“不过你放心,你的公司,不会旁落。”
我低下头,亲了亲安安的额头,然后抬起头,环视全场,一字一句地宣布。
“现在,公司是她的了。”
“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一岁的奶娃娃,继承一家市值几十亿的上市公司?
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在这时,陆泽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他走到我身边,面向众人,拿出一份文件。
“我宣布,即日起,我本人将持有的‘周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以及周宴先生生前持有的所有股份,全部转入以周安安小姐为唯一受益人的信托基金。”
“该基金的唯一执行人,是她的母亲,沈诺女士。”
“从法律上来说,从今天起,沈诺女士,将是周氏集团最大的股东,以及,新的总裁。”
陆泽的话,像最后的审判,彻底击碎了周家人的所有幻想。
周母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周父指着我和陆泽,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倒了下去。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而我,就站在这片混乱的中央,冷眼旁观。
我抱着我的女儿,看着周宴那张可笑的遗像。
你看到了吗?
你用命去赌的一切,现在,都成了我和你最瞧不起的女儿的囊中之物。
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真正的葬礼。
9
周宴的葬礼,以一种闹剧般的方式收场。
第二天,我成了这座城市所有财经新闻和八卦小报的头条。
《蛇蝎美人复仇记:孕肚赌局真相曝光!》
《商界黑寡妇横空出世,携一岁女婴入主周氏集团!》
《从豪门弃妇到亿万总裁,沈诺的传奇人生!》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配上我在葬礼上那张冷艳的照片,传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我成了人们口中,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代名词。
我不在乎。
骂名,也是名。
周一,我抱着安安,第一次以总裁的身份,踏入周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所有员工都站在大厅里,用一种敬畏又好奇的眼光看着我。
我目不斜视,直接走进了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室。
这里,曾经是周宴的办公室。
里面还保留着他所有的东西。
我让保洁把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扔掉。
一件不留。
然后,我召开了我上任后的第一次董事会。
会议室里,坐着一群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男人。
他们都是公司的老臣子,也是周宴的叔伯辈。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轻视。
“沈小姐,我们承认你现在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但公司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懂什么叫管理吗?”
开口的是公司的副总,周宴的亲叔叔,周启山。
他一直觊觎总裁的位置,现在被我截胡,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是啊,我们周氏,可不能毁在一个妇道人家手里。”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我没有生气,只是把安安交给身边的保姆,然后从陆泽的助理手里接过一份文件。
我把文件扔在会议桌上。
“各位叔伯,在讨论我有没有能力管理公司之前,不如先看看这个。”
周启山疑惑地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其他人也纷纷传阅,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那上面,是他们这些年,跟着周宴一起,挪用公款,做假账,收受贿赂的所有证据。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足以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周启山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我怎么会有,不重要。”
我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冷冷地看着他们。
“重要的是,从今天起,这个公司,我说了算。”
“你们可以选择,是拿着你们的退休金,体面地离开。还是,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
“你们,自己选。”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这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老家伙们,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汗如雨下。
最终,周启山第一个站了起来,他颓然地垂下头。
“我……我辞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十分钟,整个董事会,被我清洗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失魂落魄地离开会议室,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要把所有跟周宴有关的,腐烂的,肮脏的东西,全部从这个公司里剔除出去。
从今天起,这里姓沈。
不,姓周。
周安安的周。
10
我以雷霆手段肃清了董事会,又从外面聘请了专业的管理团队。
公司在经历了短暂的动荡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运营。
甚至,在我更为激进和精准的商业决策下,公司的股价一路飙升,业绩比周宴在时,还要好上几分。
商界送我一个外号,“黑寡妇”。
说我不仅克夫,手段还比男人更狠。
我欣然接受。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心软,是致命的弱点。
我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白天在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晚上回家还要陪安安。
安安是我唯一的软肋,也是我最坚硬的铠甲。
我给了她最好的一切。
最好的奶粉,最好的衣服,最好的教育。
我请了最好的早教老师,在她一岁半的时候,就开始教她识字,画画,弹琴。
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有时候,看着她那张酷似我的小脸,我会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发生那一切。
如果周宴没有嗜赌,没有出轨。
我们现在,会不会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我掐灭了。
没有如果。
我的人生,不容许有如果。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看财报,陆泽推门进来了。
他现在是我的副手,也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伙伴。
“怎么了?”我头也没抬地问。
“周家那两个老的,找过来了。”
我签文件的手顿了一下。
“在哪?”
“就在楼下大厅,说要见你,不然就死在这里。”
我皱了皱眉。
自从周宴死后,周家就彻底败了。
亲戚朋友躲着他们,公司也没了。
听说他们卖了最后一套老宅子,才勉强还清了周宴留下的一部分债务,现在租住在一个破旧的小区里。
“让他们上来吧。”
我倒想看看,他们还想干什么。
几分钟后,周父周母被带进了我的办公室。
一年不见,他们像是老了二十岁。
周父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
周母更是形容枯槁,眼神呆滞。
他们看到我,没有了当初的嚣张和怨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祈求的复杂情绪。
“沈……沈总。”
周父率先开了口,声音干涩。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周母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沈诺,不,沈总。我们知道错了。”
她一边哭,一边磕头。
“是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没有教好儿子,才让你和孩子受了那么多苦。”
“求求你,看在安安也是周家血脉的份上,让我们见见她吧。”
“我们只想看看孙女,我们保证,看一眼就走,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周父也跟着弯下了腰,老泪纵横。
“求你了。”
我看着他们卑微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他们纵容儿子胡作非为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当初他们骂我是扫把星,骂我女儿是赔钱货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会跪下来求我?
我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我笑了。
“想见安安?”
“可以啊。”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保姆的电话。
“把小姐带到公司来。”
11
半小时后,保姆抱着安安来到了办公室。
安安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扎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像个瓷娃娃。
她看到我,立刻伸出小手要抱抱。
“妈妈!”
我抱过她,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周父周母看到安安,眼睛都直了。
他们颤抖着,想上前,又不敢。
“安安……我是奶奶……”
“安安,我是爷爷……”
安安有些害怕地往我怀里缩了缩,她不认识这两个突然出现的老人。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冷冷地看向周家二老。
“看到了吗?”
他们拼命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看到了,看到了,长得真好,真像你……”
“那看够了吗?”
我打断了他们的话。
他们愣住了。
“看够了,就滚吧。”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沈诺!你别太过分!”
周父终于忍不住了,他红着眼眶,对我低吼。
“我们已经给你下跪道歉了!我们只是想看看孙女!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绝?”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当初你们的儿子,要推我下三十楼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绝?”
“当初我大出血躺在手术台上,你们周家没一个人出现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绝-?”
“现在跑来跟我讲亲情?你们也配?”
我抱着安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我让你们见她,不是因为我心软,也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你们。”
“我只是想让你们亲眼看看,你们当初最瞧不起的,最想弄死的赔钱货,现在过得有多好。”
“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引以为傲的周家血脉,现在,她姓沈。”
“她跟我,跟你们周家,没有半点关系。”
“现在,带着你们可怜的亲情,给我滚出去。”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周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母则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叫来保安,把他们两个,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我的办公室。
整个公司的人都在看。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惹了我沈诺,是什么下场。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陆泽走进来,递给我一杯温水。
“何必呢?”
“这是他们应得的。”
我看着怀里安安懵懂的眼神,心里没有半分后悔。
我不会教她去恨。
但我会教她,如何保护自己。
我会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人心有多险恶。
我会把她培养成一个,比我更强大,更狠,更不会为任何人动摇的女人。
因为,我不想让她重蹈我的覆-辙。
我不想有一天,她也会因为爱上一个男人,而变得遍体鳞伤。
晚上,我给安安讲睡前故事。
她突然问我:“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这是她第一次问起爸爸。
我沉默了很久。
我该怎么告诉她?
告诉她,她的爸爸,是个想杀了我们母女的人渣吗?
最终,我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
“爸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安安,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你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永远不要指望任何人,特别是男人。”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她纯真的睡颜,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的女儿,妈妈会为你,建立一个属于你的王国。
在这个王国里,你就是唯一的女王。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没有人。
12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几年。
安安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继承了我的容貌,却比我多了一份明艳和张扬。
在我的培养下,她精通四国语言,十五岁就拿到了常春藤名校的offer。
她没有同龄人的天真烂漫,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锐利。
所有人都说,她比我当年,更有“黑寡妇”的风范。
我对此,很满意。
我的商业帝国,也日益庞大。
周氏集团,早已更名为“安诺集团”。
它成了商界一个不可撼动的存在。
而我,沈诺,也成了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女人。
我的人生,似乎已经圆满了。
复仇,事业,女儿。
我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
可有时候,夜深人静,我看着镜子里那张美丽却冰冷的脸,还是会感到一阵空虚。
陆泽来向我辞行。
他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国外发展。
“沈诺,你已经赢了。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别让仇恨,吞噬你的一生。”
我没有挽留他。
他是我的盟友,但也仅此而已。
我的人生,不需要男人。
我送走了陆泽,也送走了我最后一段与过去有关的羁绊。
安安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至极的成人礼。
宴会上,我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宣布将“安诺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正式转到她的名下。
“从今天起,你就是安诺集团新的主人。”
安安穿着我为她定制的红色礼服,站在我身边,从容地接受着所有人的祝贺和艳羡。
她的脸上,带着和我如出一辙的,胜利者的微笑。
宴会结束后,她来到我的书房。
“妈妈,谢谢你。”
“这是你应得的。”
她看着我,突然问:“妈妈,你快乐吗?”
我愣住了。
快乐?
这个词,离我太遥远了。
“我拥有了你,拥有了这一切,这就够了。”
“不。”
安安摇了摇头,她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
“妈妈,你为我,为复仇,活了十八年。”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你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她从身后拿出一个背包。
“我帮你订了环球旅行的机票,从明天开始,公司交给我。”
“你去看看这个世界吧,妈妈。去寻找,真正能让你笑出来的东西。”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我一手带大的女儿,眼眶第一次湿润了。
我以为我把她培养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复刻品。
却不想,她的内心,比我温暖,比我柔软。
我笑了。
发自内心地,十几年来的第一次。
“好。”
第二天,我登上了飞往异国的航班。
没有助理,没有保镖,只有一个简单的行李箱。
我看着窗外,飞机穿过云层,阳光洒满整个机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安安发来的短信。
“妈妈,去爱吧,去生活吧。就算再遇到人渣,别怕,你身后,有我,还有我们的商业帝国。”
我看着短信,笑出了声。
是啊。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沈诺的人生,下半场,才刚刚开始。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久违的,自由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