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涅槃
我曾以为百年修仙路,终得一心人。
直到我的道侣凌煜亲手剖开我的丹田,取出我温养百年的水木灵根,献给他的白月光苏灵儿。
“云清,这是你欠灵儿的。”他手持剖丹刃,眼神冷得像万载寒冰。
利刃刺入的剧痛中,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我记起自己如何被弃如敝履,记起他们在我的尸骨旁深情拥吻,记起苏灵儿派来的魔修如何将我折磨致死。
“师兄,”苏灵儿假意哀求,眼底却满是得意,“别为了我伤害师姐...”
就在灵根被彻底剥离的刹那,我笑了。
“你们确定,承受得起我的报复吗?”
凤鸣九霄,神光冲天。缚仙锁链寸寸碎裂,整个刑台为之崩塌。
这一世,我从地狱归来。
负我者,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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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诛仙台殇
玄铁锁链深深勒进我的腕骨,寒意刺骨。诛仙台上,阴风如刀,刮过我苍白的面颊。
台下,是青云宗密密麻麻的弟子。那些曾与我并肩修行、笑闹的同门,此刻他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扎在我千疮百孔的心上。
高台之上,凌煜一袭雪白道袍,风姿依旧卓绝,可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云清,”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灵儿因你之故,心魔深种,走火入魔。药堂长老确诊,唯有用你的水木双生灵根为引,炼制成‘续脉灵丹’,方能救她性命。”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天经地义的事实:“今日取你灵根,是你赎罪之时,亦是顾全同门大义。”
赎罪?大义?我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我何罪之有?!
我的目光转向他身侧那个依偎着他的身影——苏灵儿。她穿着一身素净白裙,脸色苍白,泪光点点,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师兄…不要…”她声音哽咽,柔弱无骨地靠着凌煜,“若是师姐因此有何不测,灵儿…灵儿愿以死谢罪…”
在她侧过脸的瞬间,我清晰地捕捉到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淬了毒般的得意和嘲讽。
“灵儿莫要说傻话!”凌煜立刻回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我百年都未曾得到过的、满溢的心疼与温柔。
“一切有我,定不会让你有事。取她灵根,是为了救你,亦是了她因果,你无需愧疚。”
那温情脉脉的一幕,与我此刻的绝望冰冷,形成了最惨烈的对比。
“时辰已到,行刑!”凌煜再转向我时,所有的温柔化为冰渣,只剩下决绝的残忍。
他手中的剖丹刃泛起幽蓝寒光,毫不留情地刺向我的丹田气海——我百年苦修的根本所在!
“呃啊——!”利刃破开皮肉的剧痛让我浑身痉挛,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素衣。
冰冷的刃锋触及到我温养百年的灵根,灵魂被撕裂的痛楚轰然爆发!
就在这极致痛苦的顶点——
“轰!!!”
仿佛九天惊雷在脑海炸响,无数纷乱破碎的画面,带着血色的仇恨,蛮横地冲入我的意识!
我想起来了!这一切,我都经历过!
前世此刻,我如何撕心裂肺地哀求,如何用尽力气辩解自己从未蓄意伤害苏灵儿。可换来的,只是凌煜蹙紧的眉头,和那句将我彻底打入深渊的话:
“灵儿性命垂危,等不了你在此胡搅蛮缠。云清,懂事些,别任性。”
然后,是灵根被硬生生剥离的、无法形容的剧痛,是修为尽废、沦为废人的绝望。
我被像垃圾一样丢弃在荒原,自生自灭。
而凌煜,取了我灵根后,甚至未曾回头看我一眼,便急匆匆地去为他的灵儿炼丹。
再后来…苏灵儿“痊愈”了,凭借着我的水木双生灵根,修为大涨,与凌煜出双入对,成了青云宗新的女主人。
而我这个碍眼的旧人,最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苏灵儿派来的几个面目狰狞的魔修,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凌辱…临死前,我听到那魔修淫邪的低语:“苏仙子说了,你这张脸,她瞧着不喜欢,让我们兄弟好好‘照顾’…”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狱之火,瞬间焚尽了我所有的痛苦与麻木!
原来…我早已死过一次!
原来,百年情深,道侣之谊,在他眼中,竟抵不过苏灵儿一滴虚伪的眼泪!
原来,所谓的赎罪,所谓的大义,不过是为了一场卑劣的谋杀精心编织的借口!
就在那幽蓝的刃锋即将彻底切断灵根与经脉最后一丝联系的刹那——
“嗡——!”
一股沉睡在我心脏深处、源自血脉本源的恐怖力量,轰然爆发!
“唳——!”
清越穿云、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古老气息的凤鸣,响彻九霄,震动了整个青云宗!
璀璨夺目的金色神光,以我为中心,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冲天而起!
“咔嚓!咔嚓嚓——!”
那足以禁锢元婴修士的缚灵锁链,在这煌煌神威之下,如同脆弱的琉璃,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铁屑!
浩瀚磅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
“轰隆隆!!!”
整个诛仙台剧烈震动,台基崩裂,石柱倾颓!离得近的弟子被这股无法抗拒的气浪直接掀飞出去,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凌煜首当其冲,他手中的剖丹刃在那纯粹而神圣的金光照耀下,发出一声哀鸣,竟瞬间融化成了铁水!他本人更是如被洪荒巨兽迎面撞击,胸口一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残破的石壁上,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无法置信!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
台下瞬间乱作一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金光中央,我悬浮于空,周身缭绕着神圣的火焰。腹部那恐怖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鲜血被金色的神辉取代。原本散乱的黑发无风狂舞,每一根发丝都仿佛浸染了神光。
而我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痛苦与绝望的眸子,此刻已彻底化为纯粹璀璨的金色,冰冷、漠然,睥睨众生!
在我身后,一道清晰无比、遮天蔽日的凤凰虚影展开华丽的羽翼,无形的威压笼罩四方,让所有人心生跪拜的冲动!
我冰冷的目光扫过台下狼狈不堪的众人,最终,落在了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凌煜,以及他身后那个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的苏灵儿脸上。
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极致漠然。
我抬起手,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无尽神能与法则气息的璀璨金血。
以血为墨,在虚空之中,划下了一道玄奥无比、引动天地法则共鸣的血色符文!
清冷、决绝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天道为证!”
“今日我云清,与凌煜,恩断!义绝!”
“与青云宗,情义两清!”
“他日再见——”
我的声音骤然转寒,带着凛冽的杀意,席卷四方:
“非死即伤!”
“嗡!”
血誓符文光芒暴涨,天道规则轰然降临,整个青云山脉为之震颤!
誓成!
下一刻,不等任何人从这接连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我周身金芒再次爆闪,化作一道撕裂长空、决绝无比的金色长虹,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义无反顾地、朝着青云宗世代视为绝地、有进无出的深渊——
万魔渊,疾坠而去!
诛仙台上,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废墟,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那萦绕不散、令人心胆俱裂的凤凰神威。
凌煜捂着剧痛的胸口,呆呆地看着我消失的方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彻底的茫然与一种…无法言喻的、巨大的空洞。
而此刻,坠向万魔渊的我,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魔气与罡风,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恐惧。
万魔渊,绝灵禁地?
于我这只死过一次、终于觉醒的凤凰——
这才是我真正的诞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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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深渊传承
下坠。
永无止境的下坠。
周遭是浓得化不开的漆黑,魔气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缠绕而来,带着无数凄厉、怨毒的嘶吼与魔念,试图侵蚀我的神魂,撕碎我的血肉。
若是从前那个只有水木灵根的我,此刻早已道基污染,魂飞魄散。
但此刻——
“嗡…”
体内奔腾的凤凰神血自发运转,至神至圣的气息在我周身形成一道薄而璀璨的金色光晕。
那些足以让元婴大能都闻风丧胆的恐怖魔气,在触碰到这层金光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上烈阳,发出“嗤嗤”的声响,瞬间被净化、蒸发,甚至…被反向吞噬,转化为一丝丝精纯无比的能量,汇入我的四肢百骸!
凤凰神血,正是天下一切阴邪魔气的绝对克星!
下坠的速度渐渐减缓,我那双璀璨的金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冷静地扫视着这片传说中的绝地。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混乱无序,反而有一种死寂的宏大。破碎的山河,倒塌的巨柱,断裂的神兵…一切都昭示着此地曾经历过一场难以想象的惨烈神魔大战。
我遵循着血脉深处那越来越强烈的召唤,朝着一个方向坚定飞去。所过之处,魔气退避,潜藏在黑暗中的低阶魔物,仅仅感受到我身上散发出的神圣威压,便瑟瑟发抖,不敢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光亮。
那是一座半塌的、由某种洁白神玉构筑的宫殿残骸,即便破损严重,依旧散发着昔日的辉煌与神圣。宫殿外围笼罩着一层极其黯淡、几乎快要消散的金色光膜,顽强地抵御着无尽魔气的侵蚀。
我体内的凤凰神血,在靠近这里时,沸腾到了顶点!
穿过光膜,踏入宫殿废墟。
废墟中央,并非森森白骨,而是一具宛如沉睡的绝美女子身影。她身着七彩羽衣,容颜绝世,周身流淌着柔和而永恒的光芒,即便逝去万古,依旧保持着生前的姿态。
——上古凤凰神女。
无需确认,血脉相连的悸动让我明白,这就是我涅槃重生的机缘。
当我靠近的瞬间,异变突生!
神女手中托着的那枚赤红晶石骤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化作一道洪流,直接涌入我的眉心!
《涅槃神诀》!
浩瀚的传承信息如洪水般涌入识海。这不仅是至高无上的修炼功法,更拥有一种逆天特质——可吞噬、转化世间一切能量,无论是灵气、妖气、鬼气,还是这万魔渊中充斥的魔气,皆可化为最精纯的凤凰神力!
紧接着,那枚非金非玉的金色翎羽翩然飞起,融入我的识海,化作了一式烙印灵魂的神通——
“焚天烬”!
此火并非凡火,乃是最本源的凤凰真炎,无物不焚,可控其焚尽万物,亦可控其只伤神魂不伤肉身,玄妙无穷!
最后,那柄造型古朴、通体流光的三尺长剑发出一声清越欢快的剑鸣,自动飞入我的手中。剑身入手温润,却又蕴含着斩破一切的锋芒,剑锷处形如展翅凤翼,剑身隐有翎羽纹路——
凤翎剑,我的本命神器!
“前辈大恩,云清永世不忘。”我朝着神女遗蜕,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古老的神族礼节。
既然天不亡我,赐我重生机缘,这一世,我定要那些负我、欺我、叛我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盘膝坐在神女遗蜕之前,摒弃所有杂念,开始全力运转《涅槃神诀》。
“轰——!”
功法一经运转,仿佛在死寂的深渊中投入了一颗巨石!以我为中心,一个巨大的能量旋涡骤然形成!周围那浓郁得令人发指的魔气,不再是威胁,反而成了最充沛的养料,被疯狂地拉扯、吞噬、净化,然后如同百川归海,注入我的体内!
我那被强行剖离、本该彻底枯萎的丹田处,一点璀璨的金光重新亮起,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壮大!
不再是普通的水木双生灵根,而是一根通体剔透、缠绕着金色神焰的——凤凰神品灵根!
更让我惊喜的是,这万魔渊深处的时间流速,竟与外界截然不同。此地一月,外界方才一年!
得天独厚的修炼环境,加上逆天的神级功法,我的修为开始以一日千里的速度疯狂暴涨!
筑基、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筑基巅峰…
“咔嚓!”
体内仿佛有什么壁垒被彻底打破,一颗圆融璀璨、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金丹,在我丹田中煌煌成型!
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后期!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金芒流转,最终内敛于深邃的黑色之中,只在瞳孔深处留下点点如星辰生灭的金芒。周身气息圆融而浩瀚,已然稳固在金丹后期的境界!距离元婴,也只有一步之遥!
短短一月(外界一年),我走完了寻常天才数百年都未必能走完的路!
此刻的我,黑发如瀑,肌肤莹润如玉,周身流淌着淡淡的神辉,容貌虽大致未变,却彻底褪去了所有的稚嫩与卑微,增添了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睥睨众生的尊贵与冷冽。这是一种经历过死亡、涅槃重生后的脱胎换骨。
我缓缓起身,再次向给予我新生契机神女遗蜕深深一拜。
凤翎剑感应到我的心意,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吟,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我的体内。
是时候了。
凌煜,苏灵儿,青云宗…
你们,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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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王者归来
一年时光,对于修真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
青云宗,演武峰。
百年一度的四大宗门大比正在这里举行,人声鼎沸,盛况空前。巨大的擂台悬浮于空,四周看台上坐满了来自各宗的修士,旌旗招展,灵光闪烁。
而全场最瞩目的焦点,无疑是青云宗那位新晋的天之骄女——苏灵儿!
一年前,她因“意外”走火入魔,幸得道君凌煜不惜代价,寻得“灵药”为其续脉重塑,不仅伤势尽复,修为更是一日千里,竟在短短一年内,从筑基中期一路突破至了金丹初期!
此刻,她正站在擂台之上,一身水蓝色绫罗仙裙,衬得身姿窈窕,面容娇美。手中一柄秋水长剑舞动间,水光潋滟,木气生机勃勃,将一位金丹初期的烈火门弟子逼得节节败退,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苏仙子果然天赋异禀!”
“这水木双灵根运用得出神入化,相辅相成,威力倍增啊!”
“凌煜道君对她真是情深义重,竟能寻得如此机缘,助她破而后立…”
听着周围的赞叹与议论,高座主位之旁的凌煜,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看向苏灵儿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与满意。这一年,灵儿乖巧懂事,与他愈发亲近,宗门事务也处理得井井有条,仿佛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那道决绝的金色身影,那双冰冷刺骨的金色瞳孔,以及那响彻灵魂的“恩断义绝”,会如同梦魇般闯入他的心神,带来一阵莫名的抽痛与空落。但他总是强行将这些杂念压下,告诉自己,那是云清咎由自取,他救灵儿,无可厚非。
“承让了。”
擂台上,苏灵儿轻喝一声,剑势陡然一变,柔韧的水光化作无数缠绕的藤蔓,瞬间将那烈火门弟子捆得结结实实,紧接着一道水剑轻点在其胸口,将其击落擂台。
“青云宗,苏灵儿胜!”
裁判长老高声宣布。
台下顿时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喝彩与恭维之声。苏灵儿收剑而立,微微喘息,脸颊泛着动人的红晕,她抬起美眸,含情脉脉地望向高座上的凌煜,眼中充满了期待与得意,仿佛在等待他更多的夸赞。
凌煜微微颔首,眼中赞许之意更浓。
就在这满场赞誉,苏灵儿风光无限,仿佛站在云端之巅的时刻——
“嗤啦——!”
一声极其尖锐、仿佛能撕裂苍穹、崩碎耳膜的破空之声,毫无预兆地从极高远的天际传来!
那声音如此恐怖,瞬间压过了场中所有的喧哗!
所有人,无论是弟子、长老,还是各宗贵宾,全都下意识地、骇然抬头望去!
只见蔚蓝如洗的天幕,竟被一道煌煌如大日、炽烈无比、霸道绝伦的金色光芒,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扭曲的裂口!
那金芒如此耀眼,如此纯粹,携带着一股让在场所有修士灵魂战栗、金丹震颤、甚至忍不住想要跪伏在地的古老威严,如同九天星辰坠地,又如同上古神祇临凡,以一种超越了思维感知的速度,轰然降临!
目标,直指演武峰中央那座以坚固玄铁混合星辰砂铸就的擂台!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炸开!整个演武峰为之剧烈一震,仿佛地龙翻身!擂台周围的光罩应声破碎,狂暴的气浪席卷开来,吹得靠近擂台的弟子东倒西歪!
金光缓缓敛去,扬起的尘埃渐渐落定。
所有人,包括高座上的凌煜、擂台上的苏灵儿,以及各宗长老,全都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死死地盯着擂台中央。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
她并未刻意散发任何威压,但仅仅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为了天地的唯一中心。
一身简单的素白衣裙,却勾勒出绝世风姿,飘逸出尘。墨玉般的长发仅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住部分,其余如流泉般随意披散在肩头后背。肌肤胜雪,眉眼清冷如江南烟雨勾勒出的水墨画。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那双瞳孔——并非纯粹的金色,而是深邃如夜的黑色,但当她目光流转时,眼底却有点点金芒如星辰生灭,透着一股洞悉世事、漠视一切的威严与疏离。
她的容貌,依稀能看出一年前那个被绑上诛仙台的女子的影子,却又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洗尽铅华、脱胎换骨后的惊世之美,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神圣与高贵。
她脚下,那坚硬无比、足以承受元婴修士轰击的擂台地面,以她如玉的足尖为中心,蔓延开一圈细密的、如同被极致高温火焰灼烧过的焦黑纹路。
现场,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如同冰水,浇遍了他们的全身。
凌煜“霍”地一下从座位上猛地站起身,脸上的温柔与满意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震惊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从心底最深处渗出的慌乱。他死死地盯着擂台中央那道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是她!
怎么可能?!
她不是应该死在万魔渊,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吗?!
苏灵儿脸上的娇羞、得意、红晕,在那一刻彻底僵住,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上褪去,化为一片死人般的惨白。她握着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双美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骇然,如同白日见鬼!
云清!是云清!她回来了!
我的目光,平静如水,缓缓扫过全场那一张张或震惊、或恐惧、或茫然、或呆滞的脸孔。这些面孔,与一年前诛仙台下那些冷漠围观的面孔,何其相似。
最终,我的视线越过黑压压的人群,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高座之上,那对曾经将我推入无尽地狱的男女身上。
我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的弧度。
清越的声音,如同冰珠滚落玉盘,并不响亮,却清晰地、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挑衅与宣战:
“凌道君,苏师妹。”
“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一年前,诛仙台上,未完成的那一战…”
我微微抬起下颌,眼神睥睨,如同凤凰俯瞰地上的蝼蚁:
“今日,可敢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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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当众诛心
我的声音,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激起了千层浪涛!
短暂的凝固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哗然与骚动!
“她…她真是云清?那个一年前被剖取灵根,坠入万魔渊的云清?”
“不可能!绝不可能!万魔渊自古有进无出,那是绝灵禁地!她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而且她的修为…我竟然完全看不透!但她给我的感觉,比宗内的金丹长老还要恐怖!”
“她刚才说什么?未完成的一战?她难道想挑战凌煜道君和苏仙子?她疯了吗?!”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探究、恐惧,以及一丝隐隐的、对于即将到来风暴的兴奋。
高座之上,凌煜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的突然出现,不仅彻底打乱了大比,更像一记无声却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和整个青云宗的脸上!尤其是她那双淡漠的眸子,看向他时,再无半分往昔的情意,只有一种看陌生人的冰冷,让他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与空落愈发强烈,几乎要灼烧起来。
“云清!”他强自镇定,厉声喝道,试图以往日的威严压服我,“你擅闯宗门大比,搅乱秩序,该当何罪!念在你曾为宗门弟子,若能速速退去,本君或可念在旧情,从轻发落!”
这番言辞,依旧带着那种居高临下、仿佛施舍般的审判意味。
我闻言,唇角那抹冷意更深了几分,却根本懒得看他,目光直接落在擂台上那个脸色惨白、几乎连剑都握不稳的苏灵儿身上。
“苏师妹,”我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能渗透骨髓的寒意,“一年不见,你这身…靠窃取他人灵根得来的修为,运用得可还顺手?”
“你胡说!你污蔑我!”苏灵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她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看向凌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师兄!你看她!她血口喷人!我的灵根是您亲手…”
“够了。”
清冷的声音不大,却轻易打断了她那套我早已听腻的表演。
我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之上,一缕细小的、如同精灵般跳跃不定的金色火苗,“噗”地一声凭空出现。那火苗看似微弱,但其出现的瞬间,周遭的温度仿佛都骤然升高,一股毁灭性的、令人灵魂悸动的气息弥漫开来。
“窃取之物,终非正道。即便强占,也终究与自身血脉格格不入。”我看着她瞬间缩小的瞳孔,淡淡说道,“今日,身为师姐,我便好心替你检验一下,这灵根…是否真的与你身心契合。”
话音未落——
“去。”
我指尖轻轻一弹。
那缕金色火苗骤然暴涨,化作一道迅疾无比、仿佛能洞穿虚空的金色闪电,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射苏灵儿的丹田气海!
“放肆!”
凌煜又惊又怒,他没想到我竟敢如此毫无顾忌地当着他的面直接动手!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挥袖,一道凝练无比、散发着刺骨寒意的蓝色剑气如同毒蛇出洞,呼啸着拦截向那道金焰!
在他看来,元婴期修士的随手一击,足以碾压任何金丹修士的法术。
然而——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凌煜自己,终生难忘!
“嗤——!”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碰撞,没有能量爆炸的轰鸣。
那道凌厉的蓝色剑气,在触碰到看似微弱的金色火线的瞬间,竟如同阳春白雪遇上了炽热骄阳,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掀起,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融了!
不是击溃,不是抵消,是彻头彻尾的、概念上的…湮灭!
就仿佛,那金色火焰的存在层级,远远高于凌煜的元婴剑气!
金色火焰去势没有丝毫减缓,在苏灵儿骤然放大、充满了极致惊恐的瞳孔倒影中,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她的丹田气海!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苏灵儿口中爆发出来!
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瞬间瘫软在擂台之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痉挛起来。那张娇美的小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方才那风华绝代、接受众人膜拜的仙子模样?
“我的修为!我的灵根!不——!好痛!师兄救我!救我啊!!”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腹部,仿佛想要将那股侵入她体内的恐怖力量抠出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霸道无比、至阳至圣的力量在她丹田内轰然爆发,如同九天烈日照耀着肮脏的冰雪!她辛苦修炼了一年、以仗为傲的金丹初期修为,连同那原本就与她的身体隐隐排斥、靠丹药强行融合的水木双灵根,正在被那股金色的力量疯狂地焚烧、净化、瓦解!
“灵儿!”
凌煜目眦欲裂,心胆俱碎!他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苏灵儿身边,一把将她瘫软的身体扶住,磅礴精纯的元婴期灵力如同决堤江河,不顾一切地疯狂涌入苏灵儿的经脉,试图压制、扑灭那诡异的金色火焰。
然而,令他更加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灵力一进入苏灵儿的经脉,非但无法扑灭那金色火焰,反而像是往滚油中泼入了冷水,又像是为那火焰提供了更优质的燃料!
“轰!”
苏灵儿体内的金色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更加暴烈!她发出的惨叫也更加凄厉,整个人如同被放在神火上炙烤,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渗出点点黑色的、带着腥臭气息的杂质!
“没用的。”我站在原地,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凤凰真炎,焚尽世间一切虚妄,净化所有不洁本源。她靠不正当手段窃取而来、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又如何能承受得起这神圣之火的洗礼?”
我目光扫过全场那些骇然失色、仿佛世界观都被打败的面孔,最终回到了凌煜那张因极致的愤怒、心痛和一丝无力而彻底扭曲的俊脸上。
“凌煜,”我轻轻一笑,那笑容冰冷而讽刺,如同尖刀,狠狠剜在他的心上,“看到了吗?现在,你还坚定不移地认为,是我害她走火入魔吗?”
“还是说,你宁愿永远相信她这拙劣至极的表演,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深情假象里,也不愿承认自己眼盲心瞎,为了一个卑劣的窃贼,亲手将相伴百年的道侣,推上了绝路?!”
“你住口!!”凌煜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冲天的杀意混合着元婴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风暴般席卷开来!“妖女!不管你用了什么妖魔邪术!今日你伤我灵儿,我凌煜在此立誓,必让你——血债血偿!!”
他轻轻放下已经意识模糊、气息飞速跌落、蜷缩在地上如同一条垂死野狗的苏灵儿,缓缓地、如同即将扑食的凶兽般,站了起来。
一股远超金丹后期、真正属于元婴期的磅礴灵压,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天空之中,风云为之变色,隐隐有雷霆之音相和!他并指如剑,一柄通体湛蓝、铭刻着无数玄奥符文、散发着极寒气息的本命法剑“霜华”,凭空出现,剑尖吞吐着凛冽的寒芒,死死地锁定了我!
“是凌煜道君的本命法剑霜华!”
“元婴期!凌煜道君竟然已经突破到元婴期了!”
“这云清完了!就算她有些奇遇,修为大增,甚至到了金丹后期,但金丹与元婴乃是天堑!她怎么可能抗衡真正的元婴大能?”
台下惊呼声、议论声四起,所有人都被凌煜这元婴期的强大威势所震慑,几乎无人看好我。
面对这滔天的威压与毫不掩饰的杀意,我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心底甚至不起一丝波澜,只有一种淡淡的、如同看戏般的嘲弄。
我看着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惋惜,又似是最后的告别。
“一年前,你以金丹修为,持剖丹刃,欺我、辱我、叛我。”
“一年后,你以元婴修为,持霜华剑,欲再杀我。”
“凌煜,你可曾哪怕一刻想过,”我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霄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为何我能从万魔渊归来?为何我能站在这里?”
我踏前一步,周身气息为之一变!
“因为——我本就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个可以任你搓圆捏扁、需要依附你而生的普通修士!”
“轰!”
一股比凌煜的元婴威压更加浩瀚、更加纯粹、带着无上神性威严的恐怖气息,从我的体内轰然爆发!
金色的神光再次冲天而起,在我身后,那巨大而清晰的凤凰虚影再次显现,华丽的羽翼缓缓展开,遮天蔽日!神圣而威严的凤鸣之声响彻云霄,仿佛在向这片天地宣告着王者的归来!
金丹后期的境界暴露无遗!但那力量的凝练程度、那神力的精纯质量,竟丝毫不逊色于凌煜的元婴灵压!甚至在生命本质的层级上,带着一种天然的、高高在上的碾压!
“什么?!金丹后期?!”
“一年时间!从灵根被废到金丹后期?!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上古大能转世也不可能这么快!”
“那凤凰虚影…我的天!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兽血脉?!”
“她刚才说…凤凰真炎?!她得到了凤凰传承?!”
这一次,连高座之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四大宗门长老、宗主们,都再也坐不住了,纷纷骇然起身,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一丝无法掩饰的贪婪与火热!
神兽血脉!凤凰传承!这可是只存在于古老典籍记载中、足以让整个修真界为之疯狂的逆天机缘!
凌煜的瞳孔也在这一刻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他终于彻底明白,云清身上发生了什么!那不是邪术,是远比苏灵儿那点阴私算计更加高贵、更加恐怖、更加正统的——神之传承!
一种混合着嫉妒、不甘、以及一种被曾经俯视之人彻底比下去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他!
“就算你得了逆天传承又如何!”他面容扭曲,怒吼一声,仿佛要将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宣泄出来,“元婴与金丹,乃是本质的差别!是天堑!今日,我便让你清清楚楚地知道,背叛宗门、伤害灵儿的代价!”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双手握剑,体内元婴之力疯狂灌注!
“霜华剑诀·冰封万里!”
“嗡——!”
湛蓝的霜华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嗡鸣,光芒暴涨!无尽的寒意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擂台之上,瞬间凝结出数尺厚的、闪烁着幽蓝符文的玄冰!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彻底冻结,发出“咔咔”的声响!一道仿佛能冰封灵魂、冻结时空的极致蓝色剑光,撕裂了空间,携带着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如同九天冰河倒泻,朝着我当头斩下!
这一剑,蕴含着凌煜的道,他的骄傲,他的愤怒,以及他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恐惧!威力之强,足以轻易斩杀任何金丹大圆满的修士!甚至能让初入元婴者郑重对待!
台下众人无不色变,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甚至被这股剑意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然而,面对这仿佛能毁灭一切的恐怖一剑,我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我只是缓缓地、如同闲庭信步般,抬起了我的右手。
没有动用凤翎剑。
只是并指如刀。
指尖之上,那缕让凌煜心悸、让苏灵儿崩溃的金色火焰,再次安静地跳跃起来。
看着那瞬息即至的冰封剑光,我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如同叹息,又如同神谕:
“焚天…烬。”
指尖,对着那磅礴的蓝色剑光,轻轻一划。
一道细如发丝、看似微不足道的金色火线,凭空出现,不带丝毫烟火气地,迎向了那仿佛能冰封万里、斩断山河的恐怖剑光。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能量疯狂肆虐的冲击波。
在所有人呆滞的、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目光注视下,那道凝聚了凌煜元婴修为、蕴含了他剑道意志、足以开山断河的恐怖蓝色剑光,在接触到那细若发丝的金色火线的瞬间——
从最前端的剑尖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了虚无!
不是击溃,不是抵消,是彻头彻尾的、概念上的…湮灭!就仿佛,那金色的火线,是专门为了“抹除”而存在的规则之力!
金色火线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割凝固的猪油,沿着磅礴的蓝色剑光,逆流而上!所过之处,冰消雪融,剑光溃散!那速度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视觉捕捉能力!
“噗——!”
本命剑诀被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强行破去,凌煜如遭太古神山的正面撞击,猛地喷出一大口蕴含着本命元气的心头精血,脸色瞬间灰败如纸,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急剧萎靡下去!
他手中的霜华剑,与他心神相连的本命法宝,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哀鸣,剑身上那璀璨的灵光瞬间黯淡到了极点,而在剑身靠近剑尖的位置,一道清晰无比的细微裂痕,触目惊心地蔓延开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演武场上,数万修士,此刻全都像是被集体掐住了脖子,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金丹后期,对元婴初期!
仅仅…一指?
不,甚至算不上一指,只是随手一划!
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衣袖上的尘埃!
不仅破去了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甚至还…重创了其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
这已经完全、彻底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打败了他们千百年来建立的修仙常识!
我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都未看那个遭受重创、道心几乎随着霜华剑一同碎裂的凌煜,目光再次投向了擂台上,那个蜷缩在地上,修为已经彻底跌至炼气期以下、气息奄奄、眼神空洞绝望的苏灵儿。
“现在,”我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该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掌心之中,一枚散发着柔和光芒、内部仿佛有无数影像光影流转的奇异晶石,缓缓浮现——
留影魂玉!
这是我在接受凤凰传承时,于神女遗蜕旁找到的奇物。它不仅记录了万魔渊一角的景象,更凭借我觉醒的凤凰血脉之力,回溯、捕捉到了…与我命运紧密相关的部分因果片段!
我将其高高举起,精纯的凤凰神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嗡——!”
留影魂玉骤然光芒大放,一道巨大无比、清晰无比的光幕,如同画卷般,在演武场的上空,豁然展开!
光幕之中,影像开始流转——
首先出现的,是苏灵儿!她并非是在与我争执、或是在我面前走火入魔!画面中,是她在自己那隐秘的、布满禁制的洞府中,偷偷修炼一种周身散发着不祥黑气的诡异功法!正是因为这功法的反噬,才导致她气血逆冲,经脉受损!
接着,画面一转,是她与一名全身都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猩红眼眸的神秘人接触的场景。两人低声交谈,声音却被魂玉清晰地捕捉并放大:
苏灵儿:“大人,那云清的水木灵根,当真能彻底解决我这功法的隐患?”
黑袍人(声音沙哑诡异):“自然。她的灵根纯净,生机盎然,正好能中和平衡你因修炼我幽冥殿秘法而积累的魔煞之气。只要你按计划行事,凌煜那个被情爱蒙蔽了双眼的蠢货,自会亲手将灵根奉上…”
苏灵儿(略显犹豫):“可是…”
黑袍人(语气转冷):“没有可是!别忘了你答应我们‘幽冥殿’的条件!事成之后,青云宗,乃至更多的资源,都将是你的囊中之物!”
再然后,是诛仙台上,我被剖丹取根后,像一滩无用的烂泥般被丢弃。而画面紧跟着一转,在一处布置得极其华美、张灯结彩的宫殿内,苏灵儿服用了以我的灵根炼制的丹药后,修为大涨,容光焕发,与凌煜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苏灵儿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师兄,那个碍眼的蠢女人总算彻底解决了。从今往后,再没人能阻碍我们在一起了。”
凌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纵容:“委屈你了,灵儿。待我日后彻底掌控青云宗,定让你成为这修真界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
最后,是前世的我,在那处荒凉破败的院落中,被几名面目狰狞、气息暴戾的魔修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凌辱…那凄惨的画面,让在场许多女弟子都忍不住别过头去,不忍再看。而苏灵儿那怨毒冰冷的声音,也透过留影,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演武场:
“师姐,你可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还有…你这身让我看了就生厌的皮囊…”
一幕幕,一桩桩,清晰无比,声音画面俱全,细节丰富,时间线连贯!带着不容置疑、无法伪造的真实感!
“嘶——!”
整个演武场,这一刻只剩下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那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一阵寒风刮过!
真相!
血淋淋的、丑陋不堪的真相!
所谓的走火入魔,根本是她自己修炼邪恶魔功所致!所谓的救命灵药,根本是一场处心积虑、卑劣无耻的窃取和谋杀!他们眼中那个冰清玉洁、柔弱善良的苏仙子,其真面目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不仅残害同门,更与臭名昭著的魔道宗门“幽冥殿”勾结!
而他们一直敬仰、视为宗门未来的凌煜道君,不仅眼盲心瞎、是非不分,更是这桩惨案的直接帮凶和推手!他甚至…可能在知情的情况下,默许甚至参与了这一切?!
“不!不是的!那是假的!是幻术!是这妖女用邪法伪造出来污蔑我的!!”苏灵儿如同垂死的母兽,发出绝望而尖利的嘶嚎,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而凌煜,他死死地盯着光幕中的景象,尤其是最后我前世被折磨致死的凄惨画面,整个人如同被亿万道天雷同时劈中!他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他一直坚信的“真相”,他一直以来用以说服自己、支撑自己行为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完全地崩塌了!碎成了齑粉!
他一直用心守护、认为纯洁无瑕的“真爱”,其下掩盖的,竟然是如此肮脏、如此恶毒、如此不堪的阴谋与算计!
而他…他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他这个眼盲心瞎的帮凶!他亲手…亲手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道侣,送上了黄泉路!他甚至…在她死后,还与杀害她的凶手卿卿我我,谋划着未来?!
“啊——!!!”
他猛地仰天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仿佛源自灵魂被撕裂的咆哮!一股混乱、狂暴的气息从他体内不受控制地溢出!他的道心,在这一连串毁灭性的打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即将彻底碎裂的哀鸣!
“伪造?”我冷冷地收起了光芒渐歇的留影魂玉,目光如同万载玄冰,扫过崩溃的二人,以及高台上那些脸色铁青、眼神躲闪,尤其是青云宗宗主和几位明显知情的长老,“需要我此刻便打开虚空之门,请幽冥殿的某位尊者,或者当初行凶的那几位魔修,来与你们…当面对质吗?”
我的目光如电,最终定格在青云宗宗主身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问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云宗!”
“这便是你们纵容、甚至默许的所谓‘宗门未来’?!”
“与魔道勾结,残害同门,窃取灵根,谋杀道侣…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所维护的——宗门大义?!”
青云宗宗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辩解的话,但在那铁证如山的留影魂玉面前,在我那如同实质的凤凰威压之下,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可笑!他身后那几位明显知情、甚至可能参与其中的长老,更是羞愧、恐惧地低下了头,不敢与我对视。
我不再看他们,我的目光,重新落回凌煜和苏灵儿这两个罪魁祸首身上。
“苏灵儿,”我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修炼魔功,勾结魔道,残害同门,证据确凿。今日,我废你修为,断你灵根,乃是你咎由自取,天道轮回!”
我说完,不再理会苏灵儿那怨毒、绝望、如同厉鬼般的眼神,转而看向那个失魂落魄、道心濒临彻底崩溃边缘的凌煜。
“凌煜,”我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偏听偏信,是非不分,为虎作伥,亲手断送百年情谊,更间接害我性命。”
我的话语,让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凌煜,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曾经璀璨如星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混乱,但在那深处,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他在期盼什么?期盼我的原谅?还是期盼一个解脱?
我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但,我不杀你。”
这句话,让凌煜眼中那丝微弱的期盼之光,骤然亮起了一丝。
然而,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眼中刚刚亮起的光,瞬间熄灭,整个人如坠无边冰狱,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感到痛苦和绝望千万倍!
“因为死亡,对你而言,太便宜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狠狠剜在他的灵魂最深处。
“我要你活着。”
“好好地活着。”
“带着你今日知晓的全部真相,带着你那无穷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亲眼看着…你曾经拥有的一切,你视若珍宝的一切,是如何一点一点地失去,一点一点地化为泡影。”
“看着你拼命维护的宗门,因你而蒙羞,因你而衰落!”
“看着你无比信任的‘真爱’,露出她最丑陋、最不堪的真面目!”
“更要你,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听着我的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缠绕着你的神魂,成为你此生、乃至来世,都永远无法摆脱的——心魔!”
我说到最后,语气已然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至于你的忏悔…”
我微微停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于我而言,比这脚下的尘埃…还要轻。”
说完,我不再去看凌煜那彻底灰败、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的脸庞,也不再理会苏灵儿那断续的、如同鬼魅般的呜咽。
周身金芒再次闪耀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都要耀眼!身后的凤凰虚影发出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浊的长鸣,巨大的华美羽翼轻轻扇动,托着我的身躯,缓缓升空。
我俯瞰着下方乱作一团、神色各异、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末日审判的演武场,看着那些来自各宗的、眼神复杂的修士。
清冷的声音,再次传遍四方,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今日之后,我云清,与青云宗,再无半点瓜葛!”
“所有前尘旧怨,于此——”
“一刀两断!”
我的目光,如同最凌厉的剑锋,扫过青云宗众人,最后在瘫软的苏灵儿和呆滞的凌煜身上,停留了最后一瞬。
“若日后,再有青云宗之人,或受其唆使者,敢来犯我——”
我的声音骤然转寒,凛冽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席卷了整个天地:
“犹如此峰!”
话音未落!
我并指如剑,朝着演武峰旁边,那座高达千丈、云雾缭绕、被视为青云宗象征之一的附属山峰——望剑峰,轻轻一划!
“锵——!”
一道横亘天地、燃烧着熊熊金色火焰、仿佛由无数凤凰翎羽凝聚而成的巨大剑芒,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罚罪之剑,凭空出现!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
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牙根酸软的、空间被平滑无比地切开的细微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在无数道骇然欲绝、如同目睹神迹的目光注视下,那座巍峨的千丈高峰,沿着一条完美得令人心悸的斜线,上半部分山体,缓缓地、缓缓地开始滑落…
然后!
“轰隆隆隆——!!!!”
上半截山体终于彻底崩塌,带着万钧之势,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烟尘,冲天而起!仿佛一场末日降临!
而那座望剑峰的断口处,光滑如镜,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并且,在那断口之上,丝丝缕缕的金色火焰依旧在顽强地燃烧着,跳跃着,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此乃神罚,永世不熄!
一剑!
断峰!
这是何等的神威!何等的力量!何等的…震慑!
做完这一切,我不再有丝毫的停留与留恋。
化作一道贯穿天地、决绝无比的金色长虹,在无数道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震惊、恐惧、崇拜、狂热、悔恨…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之外。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演武场,彻底沦为废墟的擂台,瘫在地上、修为尽废、眼神空洞绝望的苏灵儿,以及那个…跪在地上,望着我消失的方向,双目赤红流下血泪、道心彻底碎裂、发出一声声如同受伤濒死野兽般痛苦嚎叫的凌煜。
王者归来,当众诛心。
暴虐清算,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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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自在仙途
我离开后,演武场上的死寂,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最终,是被苏灵儿那如同夜枭啼哭般的、疯疯癫癫的声音打破。
“不…我的脸…我的头发…这不是我!不是我!!”
魔功的反噬,在我凤凰真炎的引动和灵根修为被废的双重打击下,彻底爆发开来。她原本娇嫩如玉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干瘪、布满褶皱。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寸寸化作枯槁的灰白,然后大片大片地脱落。
短短十数息之间,那个曾经风华绝代、引得无数青年才俊倾慕的苏仙子,就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形容可怖、行将就木的老妪!
她摸着自己如同枯树皮般的脸颊,看着自己枯瘦如柴、不停颤抖的双手,发出了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尖叫。
凌煜被这尖叫声惊醒,他挣扎着,连滚带爬地扑到苏灵儿身边。
“灵儿!灵儿!”他呼唤着,声音嘶哑。
苏灵儿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倒映出凌煜虽然狼狈却依旧年轻俊朗的脸庞。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伸出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凌煜的衣袖,浑浊的眼中满是乞求:
“凌煜…师兄…救我…救我…你看我现在…我好丑…我好痛苦…”
然而,看着怀中这个形容可怖、散发着淡淡魔气与腐朽气息的老妪,闻着她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凌煜伸出的手,僵硬在了半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与一种被彻底欺骗、愚弄的荒谬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这就是他背叛道侣、罔顾是非也要守护的人?
这就是他所谓的“真爱”?
过往那些温存与怜爱,在此刻这残酷丑陋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讽刺!
他…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那么…半步。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半步,彻底击垮了苏灵儿最后的一丝理智和心理防线。
“连你也嫌弃我?!连你也!!”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怨毒与彻底的癫狂,发出夜枭般刺耳的笑声,“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高台之上的宗主和几位长老,声音尖利地嘶喊着:
“可你们!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都知道!都知道那灵根是怎么来的!你们默许了!你们为了宗门所谓的稳定,为了不得罪他这个道君,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哈哈哈!青云宗!好一个名门正派!根本就是藏污纳垢之地!!”
“够了!!”青云宗宗主脸色铁青得吓人,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那由灵木打造的扶手瞬间化为齑粉!“将此獠拿下!废去残存修为,打入蚀骨崖底,永世不得放出!!”
声音中充满了羞怒与一种急于撇清的决绝。
立刻有两名面无表情的执法弟子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架起还在疯狂咒骂、挣扎的苏灵儿。
“不!放开我!我是道君夫人!我才是!云清那个贱人该死!她早就该死了——!!”
苏灵儿怨毒的诅咒和尖叫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通往蚀骨崖的方向。等待她的,将是暗无天日的囚禁,以及在疯癫、魔功反噬和蚀骨之痛的多重折磨下,缓慢而痛苦地走向生命的彻底终结。
后来有传闻,她在某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不知如何挣脱了部分束缚,嚎叫着,如同一个真正的疯婆子,纵身跳下了那道通往万魔渊的幽深裂隙。
真正应了那句——自生自灭。
处理完苏灵儿,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聚焦在了那个依旧跪在擂台废墟旁,失魂落魄的凌煜身上。
这位曾经风光无限、被誉为青云宗未来希望的年轻道君,此刻道袍染血,发冠不知去向,长发散乱,脸色惨白如纸。他眼神空洞地望着我消失的远方,仿佛他的灵魂,也随着那道金虹一同离去,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霜华剑上的那道裂痕,如同他破碎的道心,清晰可见,无法愈合。
“凌煜。”宗主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深深的失望,“你…太令为师,令整个宗门失望了。”
失望?
凌煜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师尊,看着周围那些曾经对他敬畏有加、如今却充满了鄙夷、怜悯、甚至幸灾乐祸的同门和宾客。
留影魂玉中那一幕幕不堪的画面,我临去前那冰冷刺骨、如同最终审判的话语,苏灵儿那丑陋疯狂的最终面目,以及…一年前诛仙台上,我最后看向他时,那绝望而痛苦的眼神…
这一切,如同最恶毒的梦魇,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交织、放大!
“噗——!”
急火攻心,加上道心碎裂的重创,他猛地又喷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片的心头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
“我…错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我真的…错了…”
他错信了蛇蝎,辜负了真心。
他亲手摧毁了世间最珍贵的情谊,还自以为是地在践行正义,维护真爱。
他想起了我最后的话:“你的忏悔,于我而言,比尘埃还轻。”
是啊…轻如尘埃,微不足道。
他的悔恨,他的痛苦,他此刻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在她如今那翱翔九天、光芒万丈的凤凰眼中,恐怕…连让她目光停留一瞬的资格都没有。
这认知,如同最残酷的极刑,比将他千刀万剐,还要让他痛苦千万倍!
他忽然笑了起来。
笑声凄厉而苍凉,充满了无尽的自嘲与绝望,在这死寂的演武场上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他挣扎着,用断裂的霜华剑支撑着身体,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走到宗主所在的看台方向,他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取下了代表他道君身份的青玉令牌,以及象征宗主亲传弟子的信物。
他将这两样曾经代表着他无上荣耀和地位的东西,轻轻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放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弟子凌煜…”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德行有亏,是非不明…不配为道君…不配为青云弟子…”
他深深叩首。
“今日…自请…逐出师门!”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也不理会身后宗主的叹息或他人的目光。他拖着那具沉重如铁、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悔恨的躯壳,一步一踉跄,朝着我离去的方向,如同一个最虔诚也最绝望的苦行僧,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追寻与…永恒的自我放逐。
后来,有人说,曾在北境极寒之地,看到一个形销骨立、满头白发、如同乞丐般的老者,对着南方的天空,终日跪拜忏悔,泪已流干,泣血而鸣。
有人说,在西荒那魔气肆虐的边缘地带,看到一个疯癫的剑修,不停地斩杀着魔物,却从不收取任何战利品,仿佛只是在借此宣泄着什么,或是…赎罪。
还有人说,他最终消失在了万魔渊的入口处,想要去寻找那道早已远去、此生都无法触及的身影,却…再无任何音讯。
他的余生,都将活在心魔与无尽的悔恨啃噬之中,修为永无寸进,直至…生命的尽头。
经此一事,青云宗声誉扫地,一落千丈。四大宗门之首的地位顷刻崩塌,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宗门联手排挤、蚕食势力。内部更是人心涣散,优秀弟子纷纷出走,在外行走的弟子也抬不起头来。
不过短短百年,曾经显赫一时的青云宗,便已彻底沦为一个偏安一隅、苟延残喘的二流宗门,再不复昔日辉煌。
……
九天之上,云层之巅。
我脚踏虚空,任由凛冽的罡风吹拂着我的衣袂和发丝,神色平静无波。
身后青云宗发生的一切,那些因果报应,那些喧嚣纷扰,已然与我无关。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纠缠在我灵魂深处的怨念与执念,随着血誓的完成,随着仇人的伏诛,已然彻底消散。心境一片澄澈通明,如同被圣泉洗涤过的琉璃,映照着朗朗青天。
我并未停留,转身便开始了在广阔无垠的修真界的游历。
我越过浩瀚无垠、据说无人能横渡的无尽海,指尖轻点,一缕“焚天烬”便将从深渊中跃出、兴风作浪、意图吞噬一整船修士与凡人的万年蜃妖,化为虚无。在获救者们虔诚的感激目光中,我收下了一枚他们祖传的、指向未知星域的古老航海星盘。
我深入妖族盘踞、人族禁区的十万大山,凤翎剑轻吟出鞘,剑光如虹,将那尊意图血祭一座人类城池数十万生灵以修炼邪功的残暴妖王,斩于剑下,魂飞魄散。妖族为之震动,再不敢轻易越境肆虐。也就是在那里,一只通体雪白、灵性十足、拥有着上古天狐血脉的小狐狸,被我身上纯净的神性气息与强大的力量所吸引,主动从密林中跳出,轻盈地跃上了我的肩头,用它那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颊。
我给它取名汐月。它成为了我漫长旅途中,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伙伴。
我探寻那悬浮于九天之外、隐藏于空间乱流之中的上古遗迹——悬空古城。凭借体内觉醒的凤凰血脉,我轻易破解了那令无数大能折戟沉沙的重重上古禁制,在其中找到了关于上古神族为何突然消散于天地间的只言片语,同时也收获了不少如今早已绝迹的珍贵炼器神材和灵药种子。
我的名声,渐渐在修真界的各个角落传开。无人知晓我的确切来历与师承,只知我是一位喜着素衣、容颜绝世、实力深不可测的神秘女修,身边总是跟着一只灵性非凡、血脉高贵的雪白狐狸。
我行踪飘忽不定,亦正亦邪。有时会为了一株对我修为有益的罕见灵药,与某个大宗门的长老甚至宗主大打出手,毫不退让;有时又会因为路过一个被妖邪侵袭、苦苦挣扎的凡人村落而驻足,默默出手斩妖除魔,在村民们感激涕零的跪拜中悄然离去,从不留名。
于是,敬畏我的人,开始称我为——“白衣凤仙”。
……
这一日,我来到了大陆极西之地,传说中的世界之脊——昆仑之巅。
站在那皑皑白雪永恒覆盖的孤绝峰顶,仿佛伸手,便可触及那些近在咫尺、明灭闪烁的星辰。下方,是翻涌不休、浩瀚无边的茫茫云海,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恰逢旭日东升,万丈金光刺破云层,将整片云海染成了一片璀璨而辉煌的金红色,壮丽得令人心魄摇曳。
小狐狸汐月乖巧地蜷缩在我脚边,眯着它那双冰蓝色的、如同最纯净宝石般的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天地间的磅礴美景。
我迎风而立,素白的衣裙在猎猎山风中拂动,身姿挺拔如傲雪青松,又飘逸如九天玄女。我的修为,在经历了这许多,在不断地游历、战斗与感悟之后,已然水到渠成、毫无瓶颈地突破至了元婴期,并且根基稳固无比,神力浑厚如海。
我摊开手掌,掌心那枚得自无尽海的古老星盘,正散发着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光芒,指向更加遥远、更加深邃的星海深处。
而在我凤凰血脉的最深处,那种对于同源血脉、对于神族起源之地的朦胧呼唤,也隐隐与星盘指引的方向,相互重合。
前路,还有更多的未知等待着我去探索,还有更广阔、更精彩的天地,等待着我去翱翔。
我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不再是需要依靠他人而活的菟丝花。
我是云清。
是死过一次、自地狱归来的复仇者。
是涅槃重生、翱翔九天的凤凰。
是自在逍遥、追寻大道的求道者。
我的传奇……
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