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妈刚下透析机,周世坤就转来20万,说是给她的医药费。
他转头就把我喝醉靠在他肩上的照片发公司群,说送我回房,让大家别误会。可照片没拍我撕烂的衬衫,也没拍我胳膊上的淤青——那是他按住我时弄的。
我骗我妈这钱是公司奖金,刚发完消息,她手机就收到条彩信。是我在酒店床上的模糊影子,发信人没留名,就一句话:你女儿很懂事。
看着那20万的到账提醒,我胃里直反酸——这到底是救我妈的钱,还是买我不敢报警的钱?
正文:
01a
我盯着公司群那张图。
手指抖得划不开屏幕。
照片里我歪在周世坤肩上。
头发盖住半张脸。
看起来像靠着他撒娇。
没人看得见我右肩衣服撕开的口子。
也没人知道。
我第二天早上醒来。
大腿内侧全是淤青。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
是母亲的号码。
我接起。
她声音发颤:“丽丽,我手机收到条彩信……”
我心猛地一沉。
“妈,你别点开!我现在就过去!”
她没应声。
几秒后。
彩信转发到我手机上。
是我躺在床上的侧影。
被子只盖到腰。
脸模糊。
但耳垂上的痣清清楚楚。
附言只有五个字:“你女儿很懂事。”
我冲进厕所。
扶着马桶吐。
一次又一次。
直到胃里空了。
吐出的全是酸水。
我撑着墙站起来。
打开手机银行。
调出周世坤转 20 万的截图。
设成锁屏。
以后睁眼就看。
看一眼。
胃就抽一下。
疼着。
我才记得自己还活着。
第二天一早。
我揣着新买的智能手机去医院。
母亲刚做完透析。
靠在病床上输液。
旧手机放在枕头边。
屏幕还亮着。
我走过去。
把新手机递到她手里。
“公司发的福利,妈,你用这个。”
她接过手机。
摩挲着崭新的外壳。
笑得眼睛眯起来:“世坤这孩子,真有心。”
我没说话。
帮她把旧手机里的电话卡取出来。
塞进新手机。
然后拿着旧手机。
走出病房。
在医院楼下的垃圾桶前。
我把旧手机掰成两半。
电话卡也掰断。
一起扔了进去。
风卷起垃圾桶里的纸屑。
贴在我裤腿上。
我知道。
钱一到账。
我就卖了自己。
不是卖身体。
是卖 “沉默”。
我得撑三个月。
母亲的透析不能停。
那些屈辱。
那些痛苦。
先烂在肚子里。
等母亲病情稳定了。
再慢慢算。
02b
“他们灌我,周总的手……”
小林在茶水间哭得打嗝,
手抖得连纸巾都抽不出来。
我刚接完水,
HR推门进来,瞥了我一眼,
冷笑:“你穿短裙来上班,不就是图这个?崔姐当年可比你识相多了。”
我水杯没拿稳,
热水泼了一手。
没吭声,
转身就走。
回工位,
我把手机转账备注从“别多想”改成“封口费”,截了图,
塞进我妈病历夹最里层。
晚上十一点,
我翻墙进公司后门——监控室钥匙是我上个月帮行政搬档案时偷配的。
屏幕回放:
凌晨一点十七分,
周世坤半拖着小林进电梯,
她头歪着,
像断了脖子。
再往前拉,
同个时间,
我从酒店侧门冲出来,
头发散着,
高跟鞋丢了一只。
我们俩,
一个往里,
一个往外,
像照镜子。
我用手机拍下画面,
删掉浏览记录,
关机。
走出大楼时,
风吹得我牙关打颤。
可我知道,
现在报警,
我妈下周就进不了VIP透析室。
周世坤上周刚“帮忙”搞定医保审核。
我打车回家,
路上给小林发了条微信:
“别说了,没人信。”
发完就删好友。
不是我不帮,
是我连自己都保不住。
03c
我打开手机银行,
把20万转回周世坤账户。
备注栏打字:
“钱退了,人我不卖了。”
发送。
三秒后,他回消息:
“钱你退了,你妈下周的透析还能进VIP室吗?医保审核,最近卡得严啊。”
我没回。
我妈打视频过来,
背景是体检中心。
“丽丽,周总安排的免费体检,医生说我指标好多了!”
她举着报告单,
笑得眼角全是褶子。
我点头:
“嗯,他人挺好。”
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起身去洗手间,
拿口红在镜子上写:
“懂事是他们给女孩挖的坟。”
写完,
用袖子擦掉。
出门,
下楼,
走进24小时药店。
“最便宜的口红,有吗?”
“八块五。”
我扫码付款,
把口红塞进包里。
第二天上班,
HR在茶水间问:
“听说你退钱了?”
我说:
“误会,他帮我垫的医药费,我还他而已。”
她笑:
“懂事就好。”
我回到工位,
把口红放进抽屉最底层,
压在病历本下面。
我吞下药片,
手抖得打翻咖啡。
同事扶我:
“又低血糖了?”
“嗯,老毛病。”
下班绕路去药店,
把药瓶塞给小陈:
“帮我查查成分。”
她躲进仓库,
半小时后塞回瓶子,
声音压低:
“里面有镇静剂……长期吃会变傻。谁给你的?”
“周总说进口新药,效果好。”
我点头,
回家把药倒进马桶冲了。
翻出我妈的旧病历本,
把真药夹进“透析记录”那页。
第二天上班,
我在茶水间扶墙喘气,
手抖接不住水。
HR路过:
“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周总再给你安排个体检?”
“不用,我这病……越查越吓人。”
回工位,
拉开抽屉,
塞进一瓶速效救心丸。
标签撕了。
中午吃饭,
我把饭盒倒进垃圾桶,
只喝水。
下午三点,
故意在打印机前晕了一下,
扶住桌角。
同事问要不要请假。
“不用,睡一觉就好。”
晚上回家,
把空药瓶扔进小区不同楼栋的三个垃圾桶。
05e
我半夜在出租屋哭出声,
喊了一句“别碰我”。
墙那边传来“咔哒”一声,
像打火机,
又像录音笔启动。
第二天房东敲门:
“隔壁考研的要退租,说你晚上喊话吓人。”
我没说话,
塞给他两百块,
“我最近做噩梦,不好意思。”
当晚我撬开隔断墙板,
指甲缝里全是灰。
缝隙里嵌着一枚黑色摄像头,
镜头正对我的床。
数据线顺着墙缝往上——楼上住的是行政主管,周世坤的表弟。
我关灯,
坐在地上到天亮。
第三天起,
我不再回家过夜。
下班后去24小时自助银行,
坐在ATM隔间里,
盯着屏幕反光看身后有没有人。
坐满两小时才走。
朋友圈发了一条:
“感谢周总雪中送炭。”
配图是转账截图,
关键数字打码。
发完立刻设为
“仅公司同事可见”。
一周后,
我在银行隔间发现有人尾随。
第二天换另一家银行,
换路线,
换时间。
但每晚还是去坐。
坐满两小时,
像打卡。
06f
财务群发邮件:“崔丽丽获20万项目奖金。”
附件带公章。
中午,
公告栏贴红榜,
我名字在最上面。
HR端着咖啡路过我工位:
“周总说,你那晚陪客户签合同,功不可没。”
我没抬头,
删了手机里所有社交软件。
下班后去网吧,
用现金开卡。
注册小号,
进本地相亲群,
发帖:
“老板给20万‘奖金’后让我陪酒,算不算潜规则?”
附邮件截图。
蹲在厕所隔间刷评论。
“捞女吧,收钱还装清高。”
“留证据,别傻。”
“现在女孩为了钱什么都能演。”
我关掉页面,
用湿纸巾擦键盘。
第二天上班,
茶水间有人笑:
“人家可是‘功臣’。”
我没接话,
接水时手抖,
水洒了一地。
中午,
我把饭倒进垃圾桶,
只喝水。
晚上换另一家网吧,
换IP,
刷新一次页面看有没有新回复。
然后注销账号,
删浏览记录。
回家路上,
我把网吧小票揉成团,
扔进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
07g
我妈寄来一封信,
手写,
字歪得像抖出来的。
“丽丽,妈知道你难……周总说只要你安分,透析费他全包。”
信纸背面夹着一张纸,
盖着公司公章:
“医疗费用全额担保。”
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
我妈坐在“VIP候诊室”,
背景墙挂着“坤和慈善助医合作单位”铜牌。
她笑得拘谨,手放在膝盖上,像去领奖。
我撕开信封内衬,
没找到监控芯片。
把担保书塞进微波炉,
转十秒。
公章边缘卷了,
复印出来全是毛边。
晚上,
我在病历本背面用铅笔写:
“他们用你的命绑我。”
写完,
拿橡皮擦掉。
纸面留了淡淡印子,
指甲刮一下,
能摸到凹痕。
第二天上班,
HR问我:
“你妈最近气色不错?”
“嗯,托周总的福。”
回工位,
我把病历本塞进碎纸机旁边的废纸箱。
又从箱底抽出来,
夹回包里。
08h
HR在茶水间说:
“穿那么短怪谁,活该被灌。”
我按下录音键,
藏在工牌背面。
当晚回放,
听到HR原话后,
音频突然多出一段女声:
“崔丽丽?你是不是也在录?”
我手一抖,手机掉进水池。
擦干,
关机,
塞进冷冻室。
第二天晨会,
周世坤翻文件,
头也不抬:
“最近有人滥用公司设备录音……丽丽,你说是不是?”
我站起来,
当着所有人面点开录音,长按删除。
“我录了,但没用,删了。”
回工位,
手心全是汗。
中午去洗手间,
用口红在卫生纸上重写:
“穿那么短怪谁。”
卷成细条,
塞进卫生巾包装袋最底层。
下班前,
我把卫生巾放进公司女性用品箱。
又拿了一包新的,
放回自己包里。
09i
团建饭局,
HR举杯:
“感谢丽丽上次陪周总拿下大客户,今天这杯,你得敬大家!”
全场起哄。
我刚站起来,
周世坤笑着补一句:
“丽丽酒量好,上次喝到吐都坚持签完合同。”
服务员端上一盘“特调醒酒汤”,汤底沉着一枚银色耳钉——是我那晚在酒店丢的左耳钉。
我端起汤,一饮而尽。
回出租屋,
我跪在马桶前抠喉。
吐了三次,
从污物里捞出耳钉,
用清水冲净。
泡进空眼药水瓶,
倒满酒精,
贴标签:“证物01”。
之后每次团建通知一发,
我就提前两小时吞两粒维生素B6。
同事问:
“你最近脸色好多了?”
“嗯,补了点维生素。”
我把空眼药水瓶塞进母亲病历本夹层,
压在“透析记录”那页。
10j
我伸手摸衣柜里的裙子,
想确认撕裂口还在不在。
指尖碰到裙摆内侧,
有点黏。
拿紫外线灯一照,
两个字泛蓝:
“乖点”。
墨水和周世坤笔记本上的一样。
抬头看挂衣杆,
多了个黑色小盒子。
温湿度计,
屏幕写着:
“当前环境:适宜保存植物标本”。
我关上柜门,
再没打开过。
第二天起,
我每天穿同一件灰西装上班。
周末去旧货市场,
买了十件同款二手西装。
回家用剪刀剪成条,
混进公司碎纸机废料桶。
保洁阿姨嘟囔:
“这周碎纸机老卡。”
我没说话,
把最后一片布条塞进去。
机器嗡嗡响,
像在嚼骨头。
11k
我在茶水间给小林倒水,
突然说:
“别跳!那张贺卡是假的!”
她手一抖,
杯子掉在地上。
回工位,
我翻手机备忘录,
上一条是:
“现在是2024年10月24日,我没跳楼,小林也没死。”
但我不记得自己写过。
晚上回家,
我在床头放一盒缝衣针。
半夜惊醒,
立刻扎左手食指。
血珠冒出来,
我才确定自己醒着。
第二天上班,
我在洗手间用针扎指尖三次。
同事问:
“你手怎么了?”
“做手工,不小心。”
下班后去药店,
买维生素C片。
回家碾碎,
混进降压药瓶。
真药藏进鞋垫夹层。
睡前,
我在手机备忘录重写:
“现在是2024年10月25日,我没跳楼,小林也没死。”
写完锁屏,
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12l
我站在天台边缘,
风灌进西装领口。
手机震动,
周世坤发来一张截图:
我站在栏杆前的背影,显示在他办公室大屏上。
附言:
“想跳?你妈明天的透析还能报销吗?”
我慢慢退下来,
走进物业办公室。
“我想查我妈在医院的探视监控,能帮忙调一下吗?”
保安查系统:
“探视记录不对外,但你可以看公共区域。”
我点头,
记下监控品牌:
海康威视,
型号DS-2CD3。
又问:
“天台有死角吗?”
“哪有,AI行为识别,自动报警。”
回家后,
我用黑色垃圾袋裹住全身,
蹲在小区配电箱后。
那里是监控盲区。
掏出一张纸,
上面写满:
“他们说我自愿,说我懂事,说我活该。”
点火,
烧成灰。
风吹散灰烬时,
我低声说:
“深渊有眼睛,但我还有手。”
说完,
把打火机扔进下水道。
13m
我妈电话打来,
声音发抖:
“丽丽……你是不是在外头受委屈了?说话像吞了刀子。”
停了几秒,
她哽咽:
“今天收拾你包,看到那条撕破的裙子……妈没敢问,怕你更难。”
我挂了电话。
抓起梳妆镜砸在地上。
玻璃碴飞到小腿,
划出一道血线。
捡起最大一块,
在掌心划字:
“妈,我不懂事了。”
血顺着指缝滴到转账页面。
我把20万转回周世坤账户,
备注:
“我不配拿。
但你更不配活。”
发完,
冲出门打车回家。
钥匙插进锁孔,
发现门缝塞着一张纸:
“崔丽丽,你妈今天透析迟到了十分钟。”
落款没写名字,
盖着公司公章。
我没捡,
一脚踢进楼道垃圾桶。
开门,
抱紧我妈,
一句话没说。
14
快递柜“滴”一声,
U盘寄出成功。
手机弹窗:
“检测到异常登录,来自公司内网IP。”
我点开云备份,
草稿箱里那条密钥记录被标红。
三秒后,
新短信进来:
“你设的72小时,我改成了72秒。”
我拔掉SIM卡,
掰断,
扔进下水道。
去二手市场,
花80块买老人机,
只插新卡。
回家翻出母亲昨天的透析缴费单,
背面空白。
用铅笔写下真正密码,
折成指甲盖大小。
塞进母亲病号服左口袋——她每天换衣,
但从不掏左边。
周世坤的人搜过她包三次,
没碰过病号服。
晚上,
我用老人机发短信给公益律师:
“证据在缴费单背面。”
发完,
把手机泡进盐水。
第二天,
我去医院陪护。
母亲睡着时,
我摸了摸她口袋。
纸还在。
15o
公司法务在茶水间“无意”说:
“最近有人冒充纪委收举报信,骗U盘呢。”
我回工位,
立刻查邮箱域名。
官方是“12388.gov.cn”,
我寄的是“123888.gov.cn”——多一个8。
快递单号已被调取。
当晚回家,
门口放着一束白菊,
卡片写:
“懂事的女孩,不该多事。”
第二天,
我在工位哭到发抖。
HR来劝:
“别信那些假邮箱,证据没了就没了。”
我点头:
“我被骗了……现在什么都没了。”
下班后,
我骑共享单车绕城三圈。
第三圈,
停在市妇联门口。
把第二份U盘塞进“反家暴求助箱”,
用胶带缠紧。
回家路上,
我把单车停在三个不同地铁站。
最后步行两公里,
从后巷进小区。
进门第一件事:
拔掉家里所有插头。
连冰箱都没开。
16p
倒计时剩12小时,
我妈突发高钾血症,
送急诊。
医生说:
“必须立刻透析,但医保显示‘亲属涉经济纠纷’,暂停结算。”
我冲进医院大厅,
看见周世坤坐在长椅上,
晃着我妈的医保卡。
“现在撤回云端备份,你妈今晚就能进ICU。”
我没说话,
接过医保卡,
转身走进缴费窗口。
掏出身份证:
“办自费担保,全款预付。”
窗口电脑没锁屏。
我插U盘,
登录公共邮箱,
群发压缩包:
收件人包括本地三家媒体、五所高校妇联、公司群聊、周世坤的高尔夫球友群、甚至他儿子的国际学校家长会。
发送成功提示弹出时,
护士喊:
“崔丽丽家属!病人进透析室了!”
我拔掉U盘,
塞进垃圾桶底层。
走出医院,
打车去城东打印店。
“印500份,A4单面,今晚八点前要。
17q
#懂事是原罪# 上了热搜。
三小时后,
评论区刷满:
“收了钱又反咬,绿茶!”
“裙子自己撕的吧?”
我所有社交账号被限流,
发什么都只有个位数阅读。
公益组织来电,声音犹豫:
“你……有精神疾病史吗?”
我没回,
挂了电话。
去城中村打印店,
掏现金:
“印500份,A4单面,标题就写《证据摘要+时间线》。”
老板扫了一眼内容,
没说话,
开机。
晚上十点,
我骑共享单车出门。
第一站:
公司楼下公交站,贴十张。
第二站:
菜市场公告栏,贴二十张。
第三站:幼儿园围墙铁栅栏,用胶带缠紧,风吹不掉。
回家路上,
看见有人撕传单。
我没停,
继续贴下一张。
第二天清晨,
环卫工扫走大半。
但公交站玻璃上,
还剩一张角没撕净,
墨迹被露水泡开,
像一道疤。
18r
老家亲戚打来电话:
“你侄女卖身又讹钱!”
我挂了,
打开本地贴吧,
看见我妈透析的照片被P成表情包,
配文:
“卖女求生,真懂事。”
快递柜塞满死老鼠,
卫生巾上用口红写:
“贱人”。
我拍照,
录屏,
打包压缩。
母亲在病床上问:
“他们骂你了?”
“嗯。”
她拉住我手:
“妈不怕他们说,就怕你撑不住。”
我没说话,
回出租屋用三台不同电脑备份证据。
登录网信办举报平台,
上传P图原图、传播链接、快递照片。
附言:
“请查查,谁在用‘正义’之名施暴?”
提交成功后,
我去医院。
在病房窗台摆一盆绿萝,
每天浇水时低声说:
“妈,他们越脏,我们越要干净。”
护士路过,
多看了两眼绿萝。
19s
入住第三天,
房东敲门:
“有邻居投诉你‘名声不好’,孩子家长怕影响升学。”
他递来一张纸:
“签个《行为承诺书》,就还能住。”
我签了。
其中一条:
“不得在小区内谈论周世坤案。”
当晚,
我把打印的《证据摘要》钉在阳台晾衣绳上。
风一吹,
纸页哗哗响,
像有人在念。
第二天,
邻居堵在楼道:
“你挂的是什么?能不能摘了?”
“政府公开文件。”
“可孩子看了会问!”
“那就告诉他,有些懂事是假的。”
物业来劝:
“影响不好。”
我掏出承诺书复印件:
“上面没说不能挂纸。”
“但也没说能挂。”
“那按《信息公开条例》,公民有权传播已公开司法材料。”
他们走了。
第三天,
隔壁阳台也挂了一张空白A4纸。
没字,
当风吹时,
和我的纸一起响。
没说话,
但第二天
,窗台上多了个小喷壶。
20t
讲座前一小时,
校方递来一张纸:
“删掉PPT里的人名和公司名,签个声明。”
声明写:“本人经历不代表普遍现象。”
我删了。
教授在走廊拦我:
“你可以说‘有些老板’,但别让企业界觉得我们在敌视资本。”
我没说话,
回后台改PPT。
最后一页,
我插了一张纯白幻灯片。
上台,
讲完所有时间线、证据、沉默的代价。
全场安静。
我点下鼠标,
空白页亮起。
十秒,
二十秒,
没人说话。
我说:
“这张空白,留给下一个不敢说名字的女孩。”
台下有人低头擦眼泪。
后排一个女生举起手机,
拍下那片空白。
散场后,
志愿者递来一张纸条:
“谢谢你没删掉自己。”
21u
医院通知:
“你妈的医保报销比例从90%降到30%。”
我问为什么。
窗口递出一张打印单:
“依据《疫情关联人员医保风险评估试行办法》第3条:直系亲属涉重大负面舆情,自动触发报销等级下调。”
我查了三天,
没找到这个“办法”。
打12345,
回:
“系统自动判定,人工无法干预。”
我去大病救助中心,
领申请表。
“家庭收入”栏,
我写:
“0元。因举报性侵,遭行业封杀。”
审核员是个中年女人,
戴眼镜,
看了我一眼。
没说话,
低头盖章。
在备注栏手写:
“特批。正义不该破产。”
我把表折好,
塞进母亲病历本。
回家路上,
路过打印店,
又印了十份。
分别寄给三家媒体、妇联、还有周世坤儿子的学校校长办公室。
快递单上,
收件人写:
“关心下一代的人”。
22v
我在公益组织信箱发现一封匿名信:
“谢谢你没让我成为下一个你。”
我托志愿者联系写信人。
对方回消息:
“别找我!我还在他公司实习……我只是怕变成你。”
信纸背面,
印着公司抬头,
还有周世坤的批注:
“本周团建,全员参加。”
我没再联系。
去打印店,
设计志愿者培训手册。
扉页印两行字:
“懂事是他们的刀,沉默是我的鞘; 现在,我拔出来了。”
下面加一句:“你不必成为我,但请别捂住自己的嘴。”
印了2000份,
发往全市高校、妇联、法律援助站。
快递单上,
收件人写:
“给下一个想说话的女孩。”
一个月后,
我在医院陪护,
护士递来一张纸条:
“手册收到了。
我在实习,
但今天没笑。”
我把纸条夹进母亲病历本,
和“证物01”放在一起。
然后起身,
把病历本放在窗台阳光下
—— 让所有证据,都晒一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