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下班回家,刚走到租住的居民楼楼下,就被一个熟悉而疯狂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傅靳言。
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眼底布满红血丝,头发也有些凌乱,完全不见了往日那股矜贵倨傲的气势。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斥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和痛苦。
“宋初双!”他声音沙哑地低吼,“你果然在这里!你竟然敢跑?!”
我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后退,想绕开他。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放开我!傅靳言!”我用力挣扎,心底涌起强烈的厌恶和恐惧。
“我不放!”他低吼着,将我用力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灼热而混乱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宋初双,谁准你走的?谁准你离开我的视线?!你凭什么?!”
“凭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气得浑身发抖,屈辱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傅靳言,你忘了你是怎么羞辱我的吗?你忘了你是怎么相信周语词诬陷我偷东西的吗?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
“我错了!我他妈知道错了!”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眼睛赤红,“周语词那个贱人!她骗了我!我也被她耍了!可是宋初双,我对你……我对你……”
他“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更加用力地禁锢着我,仿佛要将我揉碎进他的骨血里。
“你对我怎么样?”我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是玩弄?是践踏?还是在你发现失去控制后,那点可笑的占有欲在作祟?傅靳言,省省吧,你的道歉和忏悔,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不是的!不是占有欲!”他急切地否认,眼神慌乱而痛苦,“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能没有你……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
“你才发现,那个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身,那个你可以随意羞辱的玩物,居然敢反抗你,居然敢彻底消失,让你的掌控欲无处安放了,是吗?”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傅靳言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我的话语,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不堪、最不愿意承认的部分。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喃喃着,眼神开始涣散,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宋初双,回到我身边……你想要什么?钱?名分?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回来!”
他竟然还想用钱和名分来收买我!
巨大的悲哀和荒谬感淹没了我。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懂,他伤我至深的,从来不是贫穷和卑微,而是那毫不留情的践踏和从未有过的尊重。
“傅靳言,”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我宁愿一辈子穷困潦倒,宁愿去捡垃圾,也绝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看见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
他猛地松开了我,踉跄着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恶心……你说……恶心?”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我没有再看他,揉了揉被他捏得生疼的手腕,转身,决绝地走进了单元楼。
身后,传来他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而痛苦的嘶吼,以及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的闷响。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和傅靳言之间,这一次,是真正的地狱永隔。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街角,傅靳深坐在黑色的轿车里,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