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包厢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言哥牛逼！精辟！”
“我就说嘛，演着演着自己还入戏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周语词也用一种怜悯又带着优越感的眼神看着我，轻轻拉了拉傅靳言的衣袖：“靳言，别这么说，怪伤人的。”可她嘴角那抹笑意，却泄露了她真实的心情。
伤人？
最伤人的，从来不是赤裸裸的恶意，而是这种把你踩进泥里，还要笑你一身脏的轻蔑。
傅靳言那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脏上，瞬间焦糊，连痛感都变得麻木。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看着那一张张肆意嘲笑着我的面孔，看着傅靳言那副理所当然的薄情样子，看着周语词依偎在他身边的胜利者姿态。
原来，小丑一直是我自己。
我努力维持的尊严，我偷偷萌生的、那点不该有的妄念，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碾落成尘。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甚至，我还能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抽离般的空洞，“傅少说得对，是我演过头，忘了本分。”
我看向傅靳言，他似乎因为我的平静而微微挑眉，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谢谢傅少这一年的‘照顾’。”我微微欠身，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转身，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身后的笑声和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还？她拿什么还？卖肾吗？”
“啧，还挺有骨气。”
“装什么呢……”
骨气？
我早就没有了。在为了钱去模仿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我就把骨气连同自尊一起典当了。
现在，我只是把最后一点残存的、可笑的东西捡起来，试图给自己留一点摇摇欲坠的体面。
走出会所，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我才感觉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來。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弯下腰，剧烈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不是为傅靳言。
是为那个卑微的、可怜的、失去了自我的宋初双。
为那个在ICU里等着女儿拿钱续命，却不知道这钱是女儿如何换来的母亲。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那间公寓的。
这里的一切，家具，装饰，甚至空气里弥漫的香氛，都是傅靳言按照周语词的喜好布置的。我曾经住在这里，却像个寄居蟹，活在他人的壳里。
我开始收拾东西。
我的东西很少，少到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
当我拿起床头那个，我偷偷用攒下的零钱买的，准备送给傅靳言做生日礼物的袖扣时，我的手停顿了一下。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哐当”一声轻响，像是为我这一年荒唐的替身生涯，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手机在不停地震动，是江燃发来的消息，问我怎么样了。
还有……傅靳言。
他发来了一条短信，言简意赅：【玩不起？】
三个字，轻飘飘地，再次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我看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傅少，游戏结束了。钱，我会还。从今以后，两清。】
发送，拉黑。
做完这一切，我拖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承载了我一年噩梦的“金丝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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