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姜宁,市报的首席调查记者,即将拿到年度新闻奖。
一夜之间,一段关于我的不雅视频传遍全网。
视频里,我声泪俱下,承认自己收受贿赂,出卖线人。
公司火速将我开除,同行对我口诛笔伐,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我试图解释,视频是伪造的。
可我的精神科医生男友,许哲,却冷静地握着我的手,递给我一张名片。
“宁宁,你压力太大了,出现了认知偏差,去看看我的同事吧。”
那一刻,我知道,我不仅被事业抛弃,也被爱情背叛了。
他们都以为我崩溃了,疯了。
他们不知道,当记者姜宁“死亡”的那一刻。
网络世界里最顶尖的黑客“Echo”,苏醒了。
接下来,我会开一场盛大的直播。
一场审判所有人的直播。
1.颁奖台下的深渊
手机震了一下。
会议室里,主编还在唾沫横飞地讲着这个季度的KPI。
我低头,划开屏幕。
一条视频链接,匿名号码发的。
“姜宁老师,年度新闻奖,恭喜了。”
后面跟了个笑脸表情。
我点开。
画面很晃,像偷拍。
地点是个酒店房间,光线很暗。
镜头推进,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央。
是我的脸。
视频里的我,头发凌乱,眼眶通红,正对着镜头哭。
“是我干的,我承认。”
“是我收了宏远集团的钱。”
“是我把卧底线人的资料,卖给了他们。”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视频不长,一分半钟。
内容,却是足以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罪证”。
我关掉视频,手心一片冰凉。
主编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
“……特别是姜宁,这次对宏远集团的深度报道,打得非常漂亮!下周的年度新闻奖,非你莫属!”
同事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我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会议结束。
我刚走出会议室,主编的秘书就过来了。
“姜宁姐,陈主编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咯ĝis一下。
这么快。
走进办公室,主编陈峰正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铁青。
他把手机扔到我面前。
屏幕上,正是我刚才看的那段视频。
“解释一下。”他声音压得很低。
“是伪造的。”我说。
“伪造?”陈峰冷笑一声,“声音,脸,都是你的。现在AI换脸是厉害,但你告诉我,谁会花这么大功夫来伪造这个?”
“宏远集团。”我答得很快,“我动了他们的蛋糕。”
陈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
“姜宁,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一直很看好你。”
他顿了顿。
“视频我已经让技术部看了,查不出任何合成痕跡。而且,宏远那边刚刚发了律师函过来,告我们新闻诽谤。”
我看着他。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公司需要一个交代。”他说,“或者说,公众需要一个交代。”
“你的意思,是要我承认?”
“不是承认。”陈峰纠正我,“是为了保护报社,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暂时。
我懂了。
这是要牺牲我。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陈峰在我身后喊。
“回家。”
我没回头。
走出报社大楼,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疼。
手机疯了一样地响。
微信群,私信,未接来电。
我点开一个新闻APP。
头条推送,黑体加粗。
《惊天反转!市报首席记者姜宁承认收受贿赂,出卖线人!》
下面,那段视频的播放量已经破了百万。
评论区一片骂声。
“新闻界的耻辱!”
“枉我还那么相信她的报道,吐了。”
“查查她,肯定不止这一次!”
我面无表情地翻着。
直到一条评论跳出来。
“怪不得她能挖出那么多猛料,原来是靠出卖同行和线人,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下面几千个点赞。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
叫了辆车。
“师傅,去南山公墓。”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车开得很稳。
我靠着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
一个小时后,车停了。
我走进公墓,来到一块墓碑前。
照片上的男人,笑得很温和。
是我的老师,老李。
也是三年前,宏远集团案子的第一个调查记者。
后来,他出车祸死了。
案子不了了之。
是我,花了三年时间,重新把这个案子翻了出来。
“老师。”
我蹲下来,擦了擦墓碑上的灰。
“他们急了。”
“手段还是那么脏。”
“不过你放心。”
我看着照片里的那双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这次,他们跑不掉了。”
风吹过,松涛阵阵。
像回应。
2.我的男友,让我去看精神科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我没开灯,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钥匙转动的声音。
许哲回来了。
灯亮了。
他手里提着我最爱吃的那家店的生煎包。
“吃饭了吗?”他问,语气和往常一样温和。
许哲是精神科医生。
我们交往两年,他永远都是这样,冷静,克制。
他把生煎包放在茶几上,坐到我身边。
“我看到了。”他说。
“嗯。”我应了一声。
“怎么回事?”
“假的。”
“技术部的人怎么说?”他总能问到点子上。
“他们看不出是假的。”
许哲沉默了。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
不是爱人的眼神。
是医生在观察病人的眼神。
他在分析我。
分析我的微表情,我的肢体语言,我的应激反应。
“宁宁。”他开口,声音放得更柔了,“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宏远的案子跟了三年,现在出了这种事,对你打击很大。”
我没说话。
“但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我没有逃避。”我看着他的眼睛,“我说了,视频是假的。”
“好,是假的。”他顺着我的话说,“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报警了吗?”
“没用。”我摇头,“这种级别的伪造,警方也需要时间鉴定。等他们鉴定出来,黄花菜都凉了。对方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让所有人形成我是个‘罪人’的刻板印象。”
许哲点了点头。
“你分析得很有条理。”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干燥,很温暖。
“宁..…”他好像在措辞,“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最近太累了,记忆出现了一点点的混乱?”
我猛地抽回手。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看着他,感觉心脏一寸寸变冷。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许哲连忙解释,“我只是从专业的角度分析。巨大的压力和精神创伤,有时候会导致‘虚假记忆’。当事人会坚信一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并且能把它描述得跟真的一样。”
“所以,你觉得我在说谎?”
“不是说谎,是病了。”
他说得那么冷静,那么理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插进我心里。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这是我同事,王教授,国内最好的认知障碍专家。”
“你只要跟她说是我介绍的,她会给你安排最快的诊疗。”
我看着那张白色的小卡片。
上面印着“市精神卫生中心,认知行为治疗科,王雅雯教授”。
我突然笑了。
笑得停不下来。
许哲被我笑得有点发毛。
“宁宁,你别这样,我是在关心你。”
“关心我?”我止住笑,眼泪却流了下来,“许哲,你是在你的病人名单上,给我预留了一个床位吗?”
他的脸色变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
“不然呢?全世界都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行。”
“我是医生,我相信科学和证据。”他皱起眉头,“你的反应,太激烈了。这不正常。”
“正常?”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我告诉你什么是正常。”
“正常就是,我的事业完蛋了。”
“正常就是,我马上就要被全网人肉,连我小学尿过几次床都会被扒出来。”
“正常就是,我那个理智到冷血的男朋友,现在怀疑我精神出了问题。”
我走到门口,打开门。
“现在,请你,带着你的‘专业分析’,出去。”
许哲站着没动。
“姜宁,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我指着门外。
“滚。”
他看了我很久,最后还是拿起了外套。
关门声响起。
屋子里又只剩我一个人。
我脱力地滑坐在地上。
茶几上,那袋生煎包还冒着热气。
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哭够了。
我擦干眼泪,走进书房。
打开那台三年没碰过的电脑。
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
屏幕亮起,跳出一个黑色的对话框。
一行白色的代码在闪烁。
`Echo:Onne.`
姜宁死了。
现在,是Echo的时间。
3.他们叫我“网络幽灵”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
冰冷,没有情绪。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
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Echo”这个代号,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上一次用它,还是在大学。
那时候,我纯粹是凭着兴趣,在网络世界里横冲直撞。
没人知道我是谁。
有人叫我“幽灵”,因为我来去无踪,从不留痕迹。
有人叫我“法官”,因为我只对那些藏在暗网里的罪恶出手。
毕业后,我当了记者,以为可以用笔当武器。
现在看来,我错了。
对付流氓,就得用比流氓更狠的手段。
我打开一个加密的搜索引擎。
输入关键词:宏远集团,深度伪造,舆情控制。
海量的数据流在屏幕上滚过。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一个又一个防火墙被我轻松绕过。
一个又一个数据库被我打开了后门。
我要找的,不是视频本身。
视频做得天衣无缝,从技术层面正面硬刚,就是浪费时间。
我要找的,是制作和传播这条视频的链条。
是谁下的单?
是谁做的视频?
是谁负责把它推上热搜?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完整的团队在操作。
只要是团队,就会有沟通。
有沟通,就会在网络上留下痕...
半个小时后,我停了下来。
我找到了第一个线头。
这次全网黑我的舆论爆发,背后有一个叫“水母数据”的公关公司在推动。
这家公司,名不见经传。
但它的服务器地址,很有意思。
在境外。
而且,是动态加密的。
想攻破它,有点难度。
我喜欢有难度的事。
我泡了杯咖啡,戴上耳机。
节奏感强烈的电子乐,在耳边响起。
代码,就是我的战场。
我的手指,就是我的武器。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天边开始泛白。
我敲下最后一行代码。
回车。
屏幕上,一个进度条开始缓慢加载。
`破解中……10%`
`破解中……37%`
`破解中……82%`
`破解中……100%`
`叮。`
一声轻响。
“水母数据”的后台,像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姑娘,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
客户名单,项目合同,资金流水,内部邮件。
一切,一览无余。
我点开客户名单。
“宏远集团”,赫然在列。
我笑了。
再点开项目合同。
项目名称:《“净网”计划》。
项目目标:通过制造市报记者姜宁的负面新闻,转移公众对其产品质量问题的注意力,并彻底摧毁该记者的公信力。
项目金额:五百万。
附件里,是详细的执行方案。
第一步,联系境外技术团队,制作深度伪造视频。
第二步,收买报社内部人员,里应外合。
第三步,通过“水母数据”掌控的营销号矩阵,全网扩散。
第四步,雇佣水军,在评论区带节奏,引导舆论。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真是好手段。
我把所有资料,打包下载,做了三重加密备份。
然后,我找到了“里应外合”的那个人。
报社的,关系户,张阳。
就是那个开会时,坐在我斜对面,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小子。
邮件里,他跟“水母数据”的项目经理,对接得热火朝天。
是他,把我的行程,我的照片,甚至是我说话的音频样本,都提供给了对方。
作为回报,他得到了二十万的酬劳,和一个转正的承诺。
我看着邮件里,张阳那张满是谄媚的脸。
心里没什么愤怒。
只觉得可笑。
为了二十万,就把自己的前途和良心,都卖了。
真便宜。
我没急着把这些证据放出去。
现在放出去,他们会立刻启动公关,删帖,限流。
然后倒打一耙,说这些证据是我伪造的。
到时候,又是新一轮的扯皮。
我要的,不是一场扯皮。
我要的,是一场审判。
一场无法辩驳,无法翻身的,公开审判。
我退出“水母数据”的后台。
走的时候,顺手留了个小礼物。
一个无法被检测,无法被删除的后门程序。
从现在开始,这家公司所有的内部通讯,都将实时同步到我的邮箱。
我成了他们中间,那个最安静的“倾听者”。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有点累。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太阳升起来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对某些人来说,是末日的开始。
我拿起手机,看到了几十个许哲的未接来电。
还有一条微信。
“宁宁,我知道你很难受,但请你相信科学。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相信科学。
我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然后,我打开外卖软件。
给自己点了一份最豪华的早餐。
虾饺,烧麦,肠粉,艇仔粥。
人是铁,饭是钢。
吃饱了,才有力气,送人上路。
4.一个小小的“礼物”
早餐吃得很舒服。
吃饱喝足,我打开了市报的内部论坛。
果不其然,关于我的那个帖子,已经盖了上千楼。
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还有人把我以前的报道全都翻了出来,逐字逐句地“分析”,说我早就被收买了。
我甚至看到几个平时跟我关系不错的同事,在下面义愤填膺地发言。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亏我以前还把她当偶像。”
“报社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人性,就是这么回事。
墙倒众人推。
我滑动着鼠标,在一个ID上停了下来。
“正义的伙伴”。
是张阳的ID。
他在帖子里最活跃,上蹿下跳。
“这种害群之马,必须清除出新闻队伍!我建议报社报警,彻查到底!”
下面一堆人给他点赞。
我笑了。
“伙伴”,该你上场了。
我切换到Echo的界面。
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
几分钟后。
我黑进了张阳的电脑。
他的桌面,干净整洁。
文件夹分门别类,看起来是个很自律的人。
我点开一个叫“学习资料”的文件夹。
里面不是学习资料。
是几百个的“老师们”。
各种类型,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真是个“好学”的孩子。
我对他电脑里的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我打开了他的微信。
聊天记录里,他正跟一个备注叫“虹姐”的人汇报工作。
“虹姐,放心吧,姜宁那事儿,已经彻底爆了,她翻不了身了。”
“虹姐,主编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绝对往死里整。”
“虹姐,转正的事……”
虹姐?
我点开那个头像。
是我们部门的主任,俞虹。
那个总是在公开场合夸我“年轻有为”,背地里却给我使过无数绊子的女人。
原来,她才是内鬼的上线。
俞虹的回复很简单。
“干得不错。放心,你的转正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
我截图,保存。
然后,我找到了张阳跟“水母数据”项目经理的聊天记录。
各种肮脏的交易,都在里面。
证据,又多了一条。
但我今天,不打算动俞虹。
大鱼,要留到最后。
今天,先拿小鱼开刀。
我浏览着张阳的电脑。
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文档。
《关于宏远集团深度报道的选题补充报告》。
打开一看,我愣住了。
里面,是我那篇报道的完整初稿。
甚至包括一些我删掉的,没有发表的采访细节。
而报告的作者,署名是:张阳。
日期,是三天前。
我明白了。
他们不仅要毁了我的人。
还要抢走我的作品。
这篇报道,凝聚了我三年的心血,是我为老师讨回公道的武器。
现在,却要成了张阳转正的功劳簿。
我感觉到一股火,从胸口烧起来。
很好。
真的,很好。
我把这份报告,连同他电脑里的“学习资料”,还有他跟“水母数据”的聊天记录,打包到了一起。
然后,我写了一个小小的定时程序。
设定时间:中午12点。
触发条件:报社所有员工的电脑。
执行动作:弹窗,播放。
做完这一切,我关掉电脑。
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看了看时间,十点半。
是时候出门了。
我得去报社,取回我的东西。
顺便,看一场好戏。
5.办公室的好戏
我到报社的时候,正好是十一点五十。
整个办公区,人声鼎沸。
大家都在讨论我的事。
看到我出现,所有声音都停了。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鄙夷,幸灾乐祸,同情。
什么都有。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向我的工位。
我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装在一个纸箱里,堆在角落。
旁边,张阳正意气风发地跟几个同事吹牛。
“……所以说,做新闻,还是要守住底线。像姜宁这种,就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他说得慷慨激昂。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姜宁姐,你来了。”
我没看他,弯腰去搬那个纸箱。
“哎,我帮你。”他假惺惺地凑过来。
“不用。”我躲开他的手。
他有些尴尬,又提高了声音,像是说给整个办公室的人听。
“姜宁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人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对吧?”
我站直身体,看着他。
“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他被我问得一噎,然后梗着脖子说,“视频里,不是都承认了吗?”
“哦,那个视频啊。”我点点头,“你信了?”
“不是我信不信,是证据摆在那儿!”
我笑了。
“张阳,你知道剽窃别人的劳动成果,是什么性质吗?”
他脸色微变。
“你……你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抱起纸箱,转身准备走。
他却不依不饶地拦在我面前。
“姜宁,你别想转移话题,血口喷人!大家评评理,她这是被开除了,想拉个垫背的!”
同事们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部门主任俞虹也走了过来,一脸严肃。
“姜宁,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公司!”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警告。
“有什么事,出去说。别影响大家工作。”
好一个“影响大家工作”。
我看着墙上的挂钟。
11:59:55。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看着张阳得意的脸。
看着俞虹虚伪的表情。
看着周围同事们麻木的眼神。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12:00:00。
突然。
整个办公区,所有的电脑屏幕,都闪了一下。
然后,不约而同地变成了一片漆黑。
下一秒。
一个视频窗口,弹了出来。
强制,全屏,置顶。
视频里,是一个男人,正对着镜头,展示着他引以为傲的“收藏品”。
是张阳。
他背后的房间,我认得,是他的出租屋。
视频的声音很大。
“……看我这个,最新系列,绝对高清**……”
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
张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扑到自己的电脑前,疯狂地砸着键盘和鼠标。
没用。
视频关不掉。
他想拔电源,已经晚了。
视频放完。
屏幕一黑。
紧接着,是第二段内容。
是他和“水母数据”项目经理的微信聊天记录。
“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放心,姜宁的行程,我全发给你。”
“视频什么时候能做好?”
一句句对话,像一个个耳光,狠狠地扇在张阳脸上。
最后。
屏幕上出现了一份PDF文件。
红色的标题,刺眼夺目。
《关于宏远集团深度报道的选题补充报告》
作者:张阳。
俞虹的脸色,也变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恐。
张阳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电脑中毒了……”
他语无伦次。
我抱着纸箱,从他身边走过。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
“各位,戏看完了,继续工作吧。”
我微微一笑。
“对了,忘了说。”
“那篇报道,我已经申请了原创著作权保护。”
“谁用,谁就是侵权。”
说完,我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走出了报社大楼。
外面的阳光,正好。
6.精神科医生的“诊断”
我抱着箱子,在路边站了很久。
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
“姜宁?”
是许哲的声音。
他换了个号码打给我。
“有事?”我的声音很冷。
“我看到新闻了。”他说,“报社官网发了公告,说你的电脑攻击了公司服务器,已经报警了。”
“哦。”
“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电话那头,他叹了口气。
“宁宁,别再错下去了。你现在的行为,很危险。这是典型的‘报复性攻击行为’,是精神障碍的一种表现。”
我真的,被他气笑了。
“许医生,我的‘主治医师’是你吗?”
“我是在帮你!”他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把自己送进监狱的!你收手吧,去自首,我陪你去。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律师,我会给你做精神鉴定,证明你是在应激状态下……”
“够了。”
我打断他。
“许哲,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两年前,我跟你去参加你的导师的生日宴。宴会上,你那个师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的论文数据造假。当时,你是怎么做的?”
许哲沉默了。
我替他回答。
“你没解释,没争辩。你回了实验室,通宵三天,把他论文里的漏洞,一个个找出来,做成PPT,群发给了全院的老师和学生。”
“你用你的专业,把他锤得死死的。让他当众道歉,差点被学校开除。”
“那时候,你怎么不跟自己说,你的行为是‘报复性攻击’?”
“那不一样!”许哲反驳,“他是真的污蔑我!我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那我呢?”我反问,“我就没有证据吗?就因为我的证据,不是写在纸上,而是藏在代码里,所以我就不清白了?”
“姜宁,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我没有。”我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平静地说,“许哲,你和我,其实是同一种人。我们都只相信自己手里的武器。”
“你的武器,是手术刀和诊断书。”
“我的武器,是键盘和代码。”
“你用你的武器捍卫你的世界。现在,我要用我的,捍卫我的。”
“我们,谁也别想说服谁。”
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没多久,他又用那个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我给你约了王教授,明天下午三点。地址是精神卫生中心三楼。我会在那等你。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这是威胁。
用一个精神科医生的方式。
如果我不去,他甚至可以申请强制治疗。
因为我现在“有病”,而且“有攻击性”。
真是可笑。
他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我吗?
他以为,他看透了我吗?
我把他的新号码,也拉黑了。
然后,我打了个电话。
“喂,胖子,是我。”
“我靠,祖师爷,您终于想起我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夸张的声音。
胖子,是我大学时的学弟。
也是圈子里,唯一一个知道“Echo”真实身份的人。
一个电脑天才,现在自己开了家网络安全公司。
“有活儿,接不接?”我问。
“您的活儿,给钱都不能接……啊不,不给钱也得接!”胖子嘿嘿一笑,“说吧,祖师爷,这次是又看上哪家公司的数据库了?”
“帮我个忙。”我说,“明天下午三点,黑进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内网。我要他们所有的监控录像,实时传输给我。”
胖子愣了一下。
“精神病院?祖师爷,您……受什么刺激了?”
“别问。能不能做到?”
“小意思。”胖子立刻打包票,“不过,你要那个干嘛?”
“看病。”我说,“有个医生,非说我有病。我得让他看看,到底谁病得更重。”
7.谁才是病人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分。
我坐在精神卫生中心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
靠窗的位置。
视野很好,正好能看到医院的大门。
我的笔记本电脑开着。
屏幕上,分割成几十个小窗口。
全是医院内部的实时监控画面。
胖子的技术,还是那么让人放心。
耳机里,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
“祖师爷,都搞定了。整个医院,现在对你来说,就是个透明的玻璃房子。”
“谢了。”
“客气。话说回来,你男朋友真是个精神科医生啊?这哥们儿可以啊,敢给Echo看病,勇气可嘉。”
我没接他的话。
屏幕上,许哲的身影出现了。
他站在医院门口,不停地看表。
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三点整。
我没动。
许哲开始打电话。
发现打不通后,他皱着眉,在门口来回踱步。
又过了十分钟。
他似乎放弃了。
转身走进了医院大楼。
我看着监控,他直接上了三楼。
王雅雯教授的诊室门口。
一个五十岁左右,看起来很知性的女人,正在等他。
应该就是王教授了。
“小许,你来了。你那位朋友呢?”王教授问。
“王老师,抱歉,她可能……临时有事。”许哲说得很勉强。
“没关系。”王教授笑了笑,“不过,我看你的脸色,比病人还差。怎么,最近没休息好?”
“是有点。”
“进去坐吧,正好我下一个病人还没到。陪我聊聊。”
两人走进了诊室。
我把主监控画面,切换到诊室内部。
声音也同步传了过来。
“说吧,小许。我看你心事重重的。”王教授给许哲倒了杯水。
许哲沉默了一会儿。
“王老师,我……可能做错了一件事。”
他把我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从伪造的视频,到报社的处理,再到我昨天的“反击”。
当然,是以他的视角。
在他的描述里,我成了一个因为遭受巨大打击,而产生偏执行为的,可怜的病人。
“……她现在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
“她认定所有的人都在害她,包括我。”
“昨天,她黑了公司的电脑,这已经构成犯罪了。”
“我怕她越陷越深。所以才想请您帮帮忙,对她进行干预。”
许哲一口气说完,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口。
王教授静静地听着。
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他说完,王教授才缓缓开口。
“小许,你跟这个姜宁,交往多久了?”
“两年零三个月。”
“你了解她吗?”
“我以为我了解。”许哲的声音有些苦涩。
“不,你不了解。”王教授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记者,特别是调查记者,她长期处于高压和高对抗的环境。这种环境,会塑造出一种特殊的性格:坚韧,多疑,并且极度信赖自己的判断。”
“当她遭遇危机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求助,而是启动自己的防御和反击机制。这是她的职业本能。”
“在她最需要战友的时候,你这个最亲密的爱人,却选择用医生的身份,去‘诊断’她。”
王教授看着许哲,目光锐利。
“你告诉她,她病了。”
“这相当于,你亲手缴了她的械,还给她贴上了一个‘无能为力’的标签。”
“你让她怎么相信你?”
许哲的脸色,一点点变白。
“我……我只是想帮她……”
“你是想帮她,还是想把你无法掌控的局面,拉回到你熟悉的,可以被你定义的‘病理学’范畴里?”
王教授的话,一针见血。
“小许,你也是医生。你应该知道,最高明的治疗,是共情,不是诊断。”
“你忘了,在成为她的医生之前,你首先是她的爱人。”
诊室里,一片寂静。
许哲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看着屏幕里的他。
心里,没什么波澜。
王教授说得都对。
但都晚了。
有些信任,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我关掉监控。
给胖子发了条信息。
“谢了,钱会打到你账上。”
然后,我合上电脑,起身离开。
这场“病”,我看完了。
现在,该去见见真正的病人了。
8.俞主任的“秘密”
俞虹,我们部门的主任。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很好。
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对谁都和蔼可亲。
背地里,却是那个给我下刀子最狠的人。
我手里有她和张阳的聊天记录。
但这不够。
张阳只是个小喽啰,随时可以被牺牲掉。
我要的,是让俞虹,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我需要更多,更有分量的证据。
我再次打开了“水母数据”的后台。
那个我留下的后门,像一个忠实的哨兵,记录着一切。
我开始翻阅俞虹和“水母数据”项目经理的加密邮件。
大部分都是关于如何处理我的细节。
没什么新意。
直到,我看到一封半个月前的邮件。
标题是:补充材料。
发件人,是俞虹。
收件人,是项目经理。
邮件内容很简单。
“这是我先生公司的一些‘内部资料’,你们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下面,是一个加密的压缩包。
我心里一动。
俞虹的先生,我知道,是宏远集团的副总之一,主管财务。
两口子,一个在媒体,一个在企业。
真是“强强联合”。
我下载了那个压缩包。
密码很复杂。
但我有的是时间和办法。
半个小时后,压缩包被我解开。
里面的东西,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那不是什么“内部资料”。
那是宏远集团内外两套账本的完整记录!
偷税,漏税,非法转移资产,贿赂……
每一笔,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金额之大,触目惊心。
我终于明白了。
我之前对宏远集团的调查,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
真正的核心罪证,在这里。
而俞虹,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发给了一个公关公司?
她疯了吗?
我往下翻邮件。
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在另一封邮件里,项目经理回复俞虹。
“俞主任,这些材料非常‘珍贵’。但是,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让您的先生,更进一步。我们需要一个契机。”
俞虹回复。
“什么契机?”
“一个能让现任财务总监下台,并且让宏远集团陷入舆论危机,急需一个‘自己人’来稳定军心的契机。比如,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记者,捅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篓子。”
我全明白了。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他们计划里的一枚棋子。
他们利用我的调查,制造舆论风波。
再用伪造的视频,把我踢出局,顺便抢走我的调查成果。
最后,等风波平息,俞虹的先生,就可以拿着这份功劳,和手里捏着的这些“把柄”,顺理成章地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
一箭三雕。
好一盘大棋。
俞虹,你不是想让你先生“更进一步”吗?
我帮你。
我把他送进去,算不算“更进一步”?
我把所有的账本资料,重新整理,打包。
然后,我打开了一个国际知名的爆料网站。
这个网站,以匿名和安全著称,是全世界所有“深喉”的天堂。
我注册了一个新账号。
把这份“礼物”,发了出去。
标题是:
《百亿集团的黑金帝国:一份来自内部的真实账本》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浑身轻松。
接下来,我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泡杯茶,静静地等待。
等待风暴的来临。
9.风暴来临
风暴,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更猛烈。
第二天一早。
全球最大的财经新闻通讯社,率先发布了这条爆炸性新闻。
紧接着,国内所有主流媒体,疯了一样地转载。
《宏远集团涉嫌巨额财务造假,股价开盘即跌停!》
《神秘爆料人曝光宏远惊天黑幕,证监会已介入调查!》
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悚动。
宏远集团的股票,像自由落体一样,一头扎向谷底。
几个小时内,市值蒸发了数百亿。
我刷着新闻,看到宏远集团的公关部,发了一份苍白无力的声明。
说爆料纯属“恶意中伤”,是“竞争对手的不正当手段”。
没人信。
因为爆料网站上,那些账本的扫描件,太真实了。
每一页,都有相关负责人的签名,和公司的财务章。
根本无法抵赖。
下午。
更劲爆的消息传来。
税务部门和经侦大队,组成了联合调查组,进驻了宏远集团总部。
公司的所有高管,包括俞虹的先生,全都被带走协助调查。
一时间,风声鹤唳。
我能想象到,俞虹现在是什么表情。
估计,比吃了屎还难看。
她处心积虑,想把她老公送上高位。
结果,我一脚油门,直接把他送进了局子。
这感觉,一定很酸爽。
晚上。
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的前主编,陈峰。
他的声音,充满了谄媚和讨好。
“姜宁啊,是我,老陈。”
“有事?”
“那个……网上宏远的事,是你……”
“是我什么?”我反问。
“没什么,没什么。”他连忙改口,“我就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兴趣,回来工作?”
“回来?”我笑了,“回那个把我当成弃子,随便牺牲掉的地方?”
“哎,姜宁,你听我解释。”陈峰急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有眼无珠,被俞虹那个贱人蒙蔽了!”
“哦?现在是俞虹的错了?”
“千真万确!那个张阳,今天下午全招了!是他和俞虹,联手给你泼的脏水!报社已经决定,开除俞虹,永不录用!”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陈峰的声音都快哭了,“姜宁,算我求你了,你回来吧。现在全网都在关注宏远这个案子,只有你,才是最了解内情的人。我们需要你,报社需要你!你来做总负责人,成立一个特别报道组,人手,设备,预算,你要什么给什么!”
他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但我知道,他不是需要我。
他是需要我手里的“料”,需要宏远案子带来的流量和声望。
“陈主编。”我淡淡地说,“你知道覆水难收的意思吗?”
“我被推出去挡枪的时候,报社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
“现在,你们需要我了,就想让我回去?”
“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想让我回去?
可以。
但不是现在。
也不是以这种方式。
我要等。
等到他们最绝望,最需要救世主的时候。
我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回去。
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还要,连本带利。
10.审判日直播
事情的发酵,还在继续。
俞虹被报社开除。
她先生,因为涉案金额巨大,被正式批捕。
“水母数据”那家公关公司,也被查了。
老板和项目经理,因为涉嫌商业诽谤和不正当竞争,同样被刑拘。
所有参与过这件事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看起来,似乎是大快人心。
但对我来说,还不够。
他们的倒台,都是因为宏远案这个“主线任务”。
而我被污蔑这件事,只是一个“支线”。
随着宏远案的热度越来越高,已经没多少人记得,那个当初被全网辱骂的记者姜宁了。
大众是健忘的。
我不允许他们就这么忘了。
我要一场正式的,公开的道歉。
我要让所有当初骂过我,质疑过我的人,都看到真相。
于是,我做了第三件事。
我以“Echo”的身份,注册了一个直播平台的账号。
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发布了一则直播预告。
《三天后,晚上八点,我将直播“伪造门”事件的全部真相。》
落款是:Echo。
这则预告,瞬间引爆了网络。
“Echo大神要开直播了?真的假的?”
“伪造门?是说那个叫姜宁的记者的事吗?”
“我靠,这里面还有内幕?”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这三天,我什么也没做。
就是吃饭,睡觉,看电影。
我在等。
等舆论发酵到顶点。
三天后。
晚上七点五十。
我坐在电脑前,调试好设备。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三百万。
弹幕像瀑布一样刷过。
八点整。
我打开了摄像头。
我没有露脸,也没有用变声器。
屏幕上,是一个黑色的背景,中间是一个不断跳动的声波图案。
“大家好,我是Echo。”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网络。
弹幕瞬间爆炸了。
“是女的?我一直以为Echo是个抠脚大汉!”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别废话,赶紧上干货!”
我没理会弹幕。
“今天,我只讲一件事。就是前段时间,市报记者姜宁,被诬告收受贿赂的事件。”
“我知道,很多人都看过那段视频。”
“现在,我让你们看看,那段视频,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把屏幕,切换到我的操作界面。
我打开一个深度伪造软件。
然后,我调取了俞虹在各种公开场合讲话的视频资料。
“首先,我们需要采集目标人物的声音样本。”
我把俞虹的声音,导入软件。
“然后,是面部模型。”
我把俞虹的照片,也导了进去。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我们需要一段‘剧本’。”
我在文本框里,输入了一行字。
“我,俞虹,承认是我陷害了姜宁。我嫉妒她的才华,我怕她抢走我的位置,我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然后,我点击了“生成”按钮。
几分钟后。
一段新的视频,出现在屏幕上。
视频里,俞虹的脸,对着镜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
声音,表情,口型,天衣无缝。
和当初我的那段视频,一模一样。
整个直播间,都疯了。
“卧槽!还能这么玩?”
“太牛逼了!这技术,简直了!”
“所以,姜宁真的是被冤枉的?”
“真相大白了!”
我看着滚动的弹幕,继续说。
“技术,本身是无罪的。”
“有罪的,是滥用技术的人。”
“接下来,我让你们看看,是谁,在滥用技术。”
我放出了张阳和“水母数据”的聊天记录。
放出了俞虹和张阳的聊天记录。
放出了“水母数据”和宏远集团签订的合同。
一条条证据链,清晰,完整,无可辩驳。
“现在,大家明白了吗?”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针对一个正直记者的,肮脏的围猎。”
“而你们,很多在看直播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这场围猎的帮凶。”
我的话,让弹幕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很多人,开始反思。
开始道歉。
“对不起,姜宁记者,我当初骂过你。”
“我们都欠她一个道歉。”
“妈的,以后再也不随便站队了,网络太可怕了。”
我看着这些弹幕,心里没什么感觉。
我的目的,达到了。
“直播的最后,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大家。”
我把那份宏远集团的真实账本,再次放了出来。
“这份账本,是我送给经侦部门的。”
“而接下来这份,是我送给所有新闻同行的。”
我打开另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水母数据”这几年来,做过的所有“舆情控制”项目。
他们跟哪些企业合作过。
帮哪些明星洗过白。
黑过哪些无辜的人。
一份长长的名单。
涉及了半个娱乐圈,和几十家上市公司。
“这份名单,够你们做一年的头条了。”
“不用谢我,我叫Echo。”
说完,我关掉了直播。
整个网络,彻底瘫痪。
我知道。
从今晚开始。
很多人,要睡不着觉了。
11.尘埃落定
直播结束后的第二天。
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所有被我点到名的企业和明星,都陷入了巨大的公关危机。
股价暴跌,代言解约,粉丝脱粉。
一地鸡毛。
而我,姜宁,这个名字,则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公众视野。
所有的媒体,都在用头版头条,向我道歉。
我的微博下面,曾经的骂声,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对不起”。
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有猎头公司开出天价,想挖我去做网络安全顾问。
有投资人想给我投钱,让我把“Echo”这个IP做大做强。
甚至还有影视公司,想买我故事的版权,拍成电影。
我全都拒绝了。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几天清净日子。
这天下午。
我在家看书。
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
是许哲。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手里,还提着一份生煎包。
“宁宁。”他看着我,声音沙哑。
我没说话,也没让他进来。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道门,对视着。
“我看了直播。”他说。
“嗯。”
“对不起。”
他把手里的生煎包,递到我面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我以为……我只是想帮你……我……”
他语无伦次,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
心里,很平静。
“许哲。”我开口,“你没有错。”
他愣住了。
“你相信科学,相信证据,相信你的专业判断。这都没有错。”
“唯一的错,就是你不相信我。”
“而我,也不再需要你的相信了。”
我把门,轻轻关上。
隔绝了的,是他的视线,和那段已经过去的感情。
门外,传来他低低的抽泣声。
我靠在门上,闭上眼。
没什么难过的。
只是有点感慨。
原来,人心真的可以比防火墙,还难攻破。
也比服务器,还容易崩溃。
第二天。
我接到了陈峰的第三个电话。
这次,他的姿态,放得更低了。
“姜宁,祖宗,我求你了,回来吧。”
“报社现在,不能没有你。”
“你开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都满足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
“好。”我说。
电话那头,陈峰的声音都激动得变调了。
“真的?太好了!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第一。”我说,“我要成立一个独立的调查新闻部,不受任何行政干预,只对我一个人负责。”
“没问题!”
“第二,我要部门所有的人事任免权和财务支配权。”
“……可以!”陈峰咬了咬牙。
“第三。”
我顿了顿,说出了最后一个条件。
“我要报社,百分之十的干股。”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我能听到陈峰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
“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我答应你。”
我笑了。
“合作愉快,陈主编。”
我知道。
从这一天起。
我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牺牲的小记者姜宁了。
我是,钮祜禄姜宁。
12.新的开始
我回到了报社。
是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王者归来的姿态。
我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一个全新的,只听命于我的团队。
还有一份,让我成为报社第三大股东的合同。
陈峰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敬畏,忌惮,还有一丝不甘。
我不在乎。
我用我的能力,拿回了我应得的东西。
公平交易。
上任第一天。
我开了一个全部门的会议。
我看着下面一张张年轻,或者曾经年轻的脸。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有的是真心想做好新闻的,有的是来混日子的。”
“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
“从今天起,在我这里,只有两条规矩。”
“第一,新闻的唯一标准,是真实。”
“第二,永远不要试图欺骗你的读者,和你的良心。”
“做不到的,现在就可以去人事部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没有人动。
我点了点头。
“很好。”
“现在,我宣布我们部门的第一个选题。”
我把一份文件,投到大屏幕上。
是我那晚直播时,公布的,“水母数据”的客户名单。
“这份名单上,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条新闻。”
“现在,你们自己去认领。”
“我要你们,把这些藏在阴影里的交易,全都给我挖出来,晒在太阳底下。”
“有没有问题?”
“没有!”
整个团队,像打了鸡血一样,齐声怒吼。
我看着他们眼里的光。
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刚刚入行的自己。
会议结束后。
我回到办公室。
电脑上,弹出一个加密的邮件提醒。
发件人,是胖子。
“祖师爷,直播那天,我顺手帮你查了查。”
“那个给你发匿名视频链接的号码,是个虚拟号,源头在境外。”
“但是,我通过追踪数据包,还是找到了它的物理IP地址。”
“你猜,在哪儿?”
我皱了皱眉。
“别卖关子。”
“就在你们市报大楼的顶楼服务器机房里。”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是宏远。
不是俞虹。
他们,都没有权限,能动用报社最高级别的服务器。
能动用的,只有一个人。
陈峰。
我靠在椅背上。
脑子里,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为什么视频一出来,陈峰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就直接把我停职?
为什么他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俞虹身上?
为什么他最后,会答应我那么苛刻的条件?
因为,从头到尾,他才是那个,最想让我和宏远集团斗起来的人。
他想借我的手,去咬宏远。
成了,他就是揭露黑幕的英雄主编。
败了,我就是那个被牺牲的棋子。
而他,永远稳坐钓鱼台。
甚至,他可能早就知道俞虹和宏远的关系。
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把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机会。
好一个,一石三鸟。
陈峰啊陈峰。
你比俞虹,段位高多了。
我看着窗外。
城市的车水马龙,在我脚下。
我笑了。
这样,才有点意思。
我给胖子回了封邮件。
“把所有证据链,都保存好。”
“等我通知。”
新的游戏,开始了。
这次的对手,更强,也更会伪装。
不过,没关系。
我喜欢挑战。
毕竟。
我可是Echo。